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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斯基林感到惊骇莫名,现在他已完全相信那个传说。早在多年前他便听闻那个残忍故事:那些生来注定成为最高祭司的男孩,会在避免伤及体内重要器官的前提下举行刺穿身体的仪式,就像欧洲妇女在耳垂上钻洞一样。这些孩子若能存活下来,身上便会留下一条通道,得以让他们日后由此插入任何锐利的物体。马斯基林根本没把这个传说放在心上,但此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这位老人,已向他证明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传统观念上这根本不能算魔术,却比他见过的所有魔术都伟大,令人称奇。不管他使出舞台上的何种戏法,都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对伊玛目崇拜不已的仆人呜咽着译出以下的话:“伊玛目说,没有任何白人会这种魔法。他还说,如果你们的军队胆敢进入阿拉伯人的土地,他们就会像他此时这样,受到长矛刺穿身体的惩罚。”他暂停翻译,连声请求伊玛目快把长矛拔出来。“伊玛目希望由你来替他拔出长矛。”

马斯基林试图掩藏沮丧的情绪。他已一败涂地。撤退命令一旦下达,英军的鲜血便注定会洒遍这块沙漠。现在他只希望能平安离开此地,并祈祷图卜鲁格的守军能把隆美尔牵制在原地。他走上前,抓住长矛握柄,用力往后拔,但长矛几乎纹丝未动。他又试了一次,握紧木柄猛力一抽,但长矛只稍稍被拔出几厘米。

伊玛目汗流满面,但只不屑地哼了一声,看起来并不痛苦。

这根长矛仿佛被老虎钳紧紧夹住,马斯基林一次只能拖出几厘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从老人体内拔出。

马斯基林不安地低头看着长矛。真奇怪,他想,长矛上竟然没沾上半滴血。他转头看向伊玛目被刺破的衬衫,也没见到出血。这时,他突然灵机一动。这好像……他以前似乎听过类似的事情。他想起来了,那是祖父说过的故事,细节已不太清楚,但概要并未遗忘。二十世纪初有一位艺人,宣称自己是来自沙漠的隐士,并在郊区多次成功表演类似的幻术,却在伦敦被人揭穿。马斯基林记得,关键就在那个人腰部的皮带。

伊玛目用手盖住伤口,以胜利者的姿态开始教训马斯基林。

马斯基林恭恭敬敬地把长矛交还给他。当老人伸手接过时,马斯基林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腰。

老人突然向后跳开,仿佛被魔鬼触摸到一样。

但他的动作还是太慢,马斯基林已摸到一个比肌肉还硬的东西。果然这还是舞台戏法,尽管此情此景下显得十分可信,但毕竟只是过去那种老把戏的变形。马斯基林用力咬住下唇,以免因为嘲笑自己的愚蠢而发出声音。想不到他浸淫舞台多年,有极丰富的表演经验,竟然还会上这种当。

伊玛目仍在喋喋不休地训斥他。

马斯基林不加理会,心中只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以目前的道具,他无法做出比长矛刺穿术更好的表演,但他知道,还有很多比这种幻术更有用的东西,比如虚张声势。

他转身面向仆人,命令道:“告诉伊玛目,他这种愚蠢的把戏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仆人张大了嘴巴。“我不能,”他哀求道,“求求你别——”

“快告诉他。如果你不讲,我就要对亲王说你不服从我的指示。”

在把马斯基林这段无礼至极的话翻译出来时,这位已吓坏的仆人完全不敢抬头。话一说完,他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随时会遭到气急败坏的伊玛目责罚。

伊玛目的眼睛喷出了怒火,立刻大声咒骂马斯基林。

马斯基林双手抱胸,一点也不肯示弱。他又大声下令:“你告诉他,我知道他身上有一条皮带,就在腰部。告诉他我知道那根长矛会弯曲,沿着这条皮带绕过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