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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雕像看起来像一个大木轮,里面坐着四个相互呈直角的女人。喷泉缓缓带动木轮旋转,那四个女人却纹丝不动。马斯基林猜这个奇怪的雕像一定有某种宗教上的象征意义,而且敢肯定,他现在一定来到了某个德尔维希教徒的家中。

当他跟着那位蓄须的仆人穿过铺有地砖的庭院时,心里涌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正从上方监视。他抬头看向墙上的窗户,却一无所见。他们进入一个极大的厅堂,阳光自高高的窗户泻下,成为这里的主要光源。厅堂最里面有一座高台,高台上有个雅致的宝座,上面坐着一位相貌堂堂、白发白袍的老人。

马斯基林哆嗦着走过大厅,直到离宝座两米时才停下来。不知所措之下,他行了个军礼,开口说:“我是马斯基林,英国皇家工兵中尉。”

老人招手示意他上前。“马斯基林中尉,”他以沙哑的声音说,“我是哈桑亲王,很高兴见到你。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但马斯基林一时想不起来。他摇摇头。“真对不起。”

“没关系。你知道吗?我和你父亲很熟。”亲王的话让马斯基林愣住了,而接下来亲王叙述的,正是一个他早在多年前伦敦家中的壁炉边就听父亲说过的故事。“我曾和劳伦斯一起在阿拉伯作战。”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有“阿拉伯的劳伦斯”之称的劳伦斯上校曾要求英国政府提供几位魔术师和游牧民族一起生活,假扮成有神力的圣者。马斯基林的父亲便训练了三名阿拉伯人、一名法国人和一名英国人,一起参与这次行动。他们以简单的手法和一些阿拉伯世界尚未见过的科技产品,让部族人民相信他们都是具有超能力的苦行修士,接着他们便开始预言——利用的则是劳伦斯提供的信息。在经过几次成功预言博取沙漠人民的信任后,他们更大肆宣扬若效忠土耳其人会受到安拉的惩罚。于是,土耳其人渐渐在家乡失去了当地人民的支持。

后来,有两位魔术师消失在沙漠中,没人再见过他们。他们的命运至今仍是个谜。

哈桑亲王说完这段故事后,马斯基林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出几句不知所云的话。他们相偕前往吸烟室,懒散地躺着,由一名仆人替他们准备装有印度大麻烟的水烟筒。亲王向马斯基林道歉,说不该让他从后门“溜进来”,但又解释道,这是因为伊玛目就住在这个庄园内,前门有他的三名手下驻守。“我的家人和苏菲教派领袖之间的关系能追溯好几个世纪,”他继续说,“我们彼此信任、尊重。这次正是出于我的请求,伊玛目才同意见你。他很难拒绝我,但又不想让人知道他与白人见面,尤其是英国人。”

马斯基林很有礼貌地推掉了大麻烟,拿出石南烟斗。“但他为什么反对我们呢?”

哈桑耸耸肩。“也许有什么小事让他多年耿耿于怀吧。他的动机并不重要,正如你们英国人说的:开枪经常不需要什么理由。”

“会不会是德国人买通了他?”

“有可能,但不是用黄金。他的财富已经够多了,如果德国人真的拿什么东西贿赂他,只可能是答应让他在战后得到更大的权力。”

马斯基林困惑地摇着头。“我该怎么对付这个人?”

哈桑亲王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品味一番后才说:“伊玛目没受过什么教育,不会听什么逻辑辩证,也不喜欢人家对他阿谀谄媚。唯有一点:伊玛目相信自己的法力胜过所有白人。一听说有马斯基林家族的人要来此地,我便在他面前极力吹嘘你的能力。”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怕我说得太夸张,已经让他有点不高兴了。无论如何,你必须让他相信你的能力绝对不输给他,否则恐怕……”他摇摇头,未说的话自动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