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临死之前的对话(第5/7页)

我越想越觉得兴奋。灵渠的设计难度高,技艺精巧惊奇,蕴含深意。在当时的年代,除了墨家,谁能撑得起这么大的设计和施工,还能让它如此完美?更何况秦始皇修灵渠正是他逐渐对墨家产生敬畏和恐惧的时期。

“七哥,史禄是不是墨家的?”

墨七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老者在一边低声说:“你说这里是灵渠结构,史禄设计的那种?”

“正是!”

老者默认了灵渠建造者史禄的墨家身份。我心下一喜,这下终于被我想对了吗?

如果灵渠是墨家所造,那么同为墨家弟子的诸葛孔明一定会传承灵渠水坝的修建模式,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水坝保险就是,泄水口根据灵渠的信息很容易就找到了。灵渠的排洪道有个独特的名字,叫泄水天平。它的原理是在大小天平的南北渠道沿途留一些缺口,在大小天平不能充分排洪的时候起到增加排洪的作用。涌进南北渠道的洪水经泄水天平排入湘江,保证两个渠道的水位限制,也保证堤岸的巩固。灵渠上的泄水口并不是随意安排,而是有规律可循的。这个我和爷爷还特别讨论过,最后爷爷以强大严谨的物理和水利知识说服了我。

“如果找到泄水天平,就能控制水面。”我想把对缺口位置的判断告诉老者,却听他在黑暗之中说:“你们等我。”只听哗啦一声,老者跟鱼一样瞬间潜入水底。老者离开后,水面又是咕咚一声。

“还有谁走了?”墨七警觉地问。

“耿天赐。”徐星儿惊讶地说。

“哎,走就走吧,他那么厉害,想去哪儿你们谁能拦得住啊?”张自成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也许他走了,你们才真正有活路可找。”李天明在旁边一阵猛烈咳嗽,阴冷地说。

我们焦灼地等了半个多钟头,老者并没有回来,耿天赐也没有回来,水面仍在上升。绝望的恐惧开始在我们几个人之中蔓延,难道这次我又错了?张自成突然一反常态地叹了口气,用胳膊在水里捅了捅我。

“小罗,你二十几?”

“问这干嘛?”

“我二十四,哎!正是花样年华啊,没想到最终会跟蚺蛇的尸体一起,臭死在墨家机关城外。想想看,我们的尸体会慢慢腐烂,发出腥臭,最后变成一堆骨头,跟那水里的骨头一样。我们的骨头看不到机关城的真面目,也许千百年都留在这里望城兴叹。”

张自成在水中急促地喘息着,声音有些颤抖,已经不再乐观地臭贫,而是带着某种绝望。我叹了口气,难道我不怕死吗?臭水上升的速度虽然慢,但是因为我们无法摆脱,恐惧却来得更加激烈可怕。我不想死,大学还没有读完,我还有好多理想,想当建筑师。我想完成爷爷的遗愿,我答应过我爸,等毕业了工作稳定下来,就赶紧找个媳妇,给罗家传宗接代……如今的我跟张自成一样,在不断上升的水面之中,变得惊恐而绝望。我知道接下来水会淹没我们的脑袋,这里会没有空气,我们将在水中活活憋死,那是多痛苦的死法……

“你知道吗?小罗,跟七哥来花山之前,我递交了辞职。一来,因为我带你上山,无组织无纪律,本来就不配穿那身衣服了;二来,我从小就觉得我是为墨家而生,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不是奇怪我为什么懂那么多墨家的事儿么?我跟你说,我爸年轻的时候认识了个奇怪的人,这件奇怪的事儿让他特别喜欢墨家,可惜他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死了。我小时候的最美好的记忆都是睡觉前我爸给我讲的墨家的故事。虽然我爸不如你爷爷,不是科学家,但他是一个很特别的墨学爱好者。耳濡目染下,我从小就学了很多墨家历史,所有零花钱都买墨家的书,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琢磨墨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