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难(第8/8页)

“朝闻道,夕死可矣。”孙思邈微微一笑,“既得道,何惧生死?阁下也为高人,为何在此如此执迷?”

裴矩又滞,冷哼一声,前方周营已见。

只见旌旗招展,号角长鸣,这一夜的工夫,周军竟用鹿角、大木和树栅在江陵城北搭起了一座巨大的木城。

木城中,有万马千军,杀意凛然。木城正中,有无数牛皮大帐,一眼望去,几难尽头。

大车到了周营前,居然毫无阻塞地进了军营,在裴矩的指点下,直向最中最大的那个如同宫殿般的牛皮大帐。

一路无阻,可众人均知道,若没有裴矩在旁,只怕他们还未到营前,早就被射成了刺猬,乱刀分尸。

大车在中军大帐前终于止步,那牛皮大帐前一排兵士,个个如开山力士,手持巨斧,见大车前来,一声断喝,有鼓声雷动。

巨斧交错搭接,形成一条惊险肃杀的道路。

推车的陈兵两股都颤,还能在为首那兵士的带领下,将大车推入了军帐。

大帐极为雄伟,一入帐中,就见流彩飞金,灿烂辉煌。有雄壮兵士扼守帐边,有两排金甲力士立于两旁,还有不少护卫守在帐中尽头的高台之前。

帐中肃杀肃穆,人数不少,可无论谁一进帐,都会首先注意到一个人。

那人高居在高台的胡床之上。

他就那么半躺半坐地卧着,看似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无论是谁,都很难再去望他第二眼。

因为无论谁第一眼望去,就感觉浑身如坠冰窖,有着说不出的冷。

或许不是冷,而是杀意,也是杀气——那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后,才会产生的一种杀气。那人脸上蓬松的胡子,胡子竟是血红色,像是被他杀的人鲜血所染。

可他杀的人,实在比他胡须的数量还要多。当年破江陵城池,他就一口气杀了数万人之多。

平常人若被他看上一眼,魂魄都散。

他正在望着孙思邈。

孙思邈也在望着他,只一眼,并未移开。

那人突然大笑,笑如洪钟,一挥手,脚下的一个蜷缩如猫的妖艳女子就被摔在台下。

那女人本来是妖艳风华,摔到高台下,转瞬变得鼻青脸肿,可那女子哼都不敢哼上一声,因为她知道摔她的人很冷,没有感情,视身边的女人,还不如衣物!

她摔得虽重,但毕竟还能活命,若是流露出些许不满之意,只怕转瞬就会没命。

她有些好奇地望着笼中的孙思邈,实在想不出这人为何还能如此平静。

高台上那人默默地望着孙思邈,终于开口道:“你来了。”他说得很冷静,可冷静的话语中,不知蕴藏着多少山崩地裂。

孙思邈平静道:“我来了。”他说得很平静,可那平静的几个字中,却不知包含多少唏嘘沧桑。

“你说我当年最好杀了你,不然……你一定会回来。”那人的双眸中突然现出咄咄杀机。

笼中的孙思邈,有着难尽的孤寂之意,他笑了下,轻声道:“不错,我一定会回来。”顿了下,补充了一句。

“十三年了,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