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1/11页)

艾伯纳一得出这个不合乎道理却合乎人伦的结论后,立刻就面临着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再笨的人也能一眼看透,对于一名牧师来说,生活里倘若没有一名妻子陪伴左右,那岂不是成了教皇制度,艾伯纳最竭力避免的莫过于那一种生活方式了。

“《圣经・旧约》里的伟人们都有妻室,”他一步步地推想,“一个人只有到了圣保罗的地步才能得到如下的训诫:‘我对没有嫁娶的说,若他们像我就好。倘若自己禁止不住,就可以嫁娶。与其欲火攻心,倒不如嫁娶为妙。’这一段文字有什么启示呢?”在这半明半暗的奇特夜晚,他整夜地思考着。

他踱来踱去,长达几个小时,守夜的开玩笑道:“他在跳‘传教士华尔兹’啦!”这些家伙的头脑太简单,他们内心早就对男女之事有了定见——“火奴鲁鲁之所以是世界上最棒的港口,就是因为那儿的女人还没等爬到船上,就把衣衫剥得精光,准备好大干一场啦!”——这些人无法理解艾伯纳心中的谜团。

“我对杰露莎的爱,是不是过于热烈了?”他在灰沉沉的夜色中扪心自问。每次快要得出结论,觉得自己应该爱得少一点的时候,艾伯纳就会想到她那令人无法抗拒的婀娜妩媚,他喊着:“不!只有罗马人才会做那种事!”于是他的脑子又糊涂了,怎么也想不通。就这样,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艾伯纳就与他那甜蜜却又惹人心绪烦乱的欲望苦苦搏斗。

礼拜天来了,天气清爽宜人,从南极洲吹来的寒风令人精神为之一振。自起航以来,整个传教士大家庭还是第一次一个不少地参加在顶层甲板举行的礼拜仪式。这次仪式具有特殊的庆祝意味。艾伯纳舱房里的四位太太要求他们的丈夫暂且回避一下,好让她们互相帮忙整理着装。

在这感恩的日子里,杰露莎脱下已经连续穿了几个礼拜的两件套法兰绒内衣,换上一套新的,又在外面绑了一件大号紧身胸衣,用一根两英寸宽的桦木做龙骨支撑着。她把长长的黑色手织长袜用别针别在紧身胸衣的下缘,还拿了一件早就在沃普尔村浆好的胸衣马甲在胸衣外面套好,外面还隆重地穿上同样也是浆过了的马裤。这身打扮既庄重又不过分华丽。接下来,杰露莎套上一件羊毛衬裙,一条浆过的亚麻衬裙,最后是一件细棉布衬裙,都在腰间绑得妥妥帖帖的,最后加上一个小裙撑,外面穿着细平纹棉布织成的裙子,上面相间排列着低调得体的黑色和紫色横条。

接下来,杰露莎披上一件印有涡纹图案的披肩,然后戴上一顶俏皮的阔边女帽,帽子前端向前高高突起,胳膊上则挽起一只手提包,再往裙子的一个袖口里塞条手绢。双手则先套上丝绸手套,然后是羊毛手套。接下来,她站在那儿,让阿曼达・惠普尔帮她披上外套。杰露莎为清晨礼拜仪式准备停当后,又帮助其他女人穿上了她们的外套。就这样,四位传教士太太登上了舱口扶梯,在甲板上露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