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结语(第9/9页)

(3)搭截出题之法,就是明显的例子。如清嘉庆中鲍桂星为河南学政,取《孟子·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一句中“顾鸿”二字为题,取《中庸》“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一句中“及其广大草”五字为题。又俞樾为河南学政,取《论语·季氏》“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句之末三字与《阳货》“阳货欲见孔子”句之首三字,合为“君夫人阳货欲”而为考题,皆是。这虽然是个别现象,却不是偶然现象。它是一种内在倾向的极端表现形式。

(4)又如清梁章钜《浪迹丛谈》“科目”条记乾隆九年兵部侍郎舒赫德上疏请更革科举,称“古人询事考言,其所言者,即其居官所当为之职事也。今之时文徒空言,而不适于用”。首相鄂尔泰之驳议中,承认舒赫德的指责切中时文之弊,但他所取的仍是苏轼的立场:“知人之道在于责实,盖能责实,则虽由今之道,而振作鼓舞,人才自可奋兴”,“凡宣之于口、笔之于书者,皆空言也,何独今之时文为然。且夫时文取士,自明及今殆四百年,知其弊而守之不变者,非不欲变,诚以变之而未有良法美意以善其后。且就此而责其实,则亦未尝不适于实用,而未可一概訾毁也”。他指出,即使改行察举,同样会有相应弊端因之而生,“至于人之贤愚能否,有非文字所能决定者,故立法取士,不过如是,而治乱盛衰,初不由此,无俟更张定制为也”。他与苏轼的看法,虽属保守态度,却也颇有通达之处。一种选官制度的效能有赖于整个社会政治文化背景;在这一背景发生根本性变迁之前,其弊端不可能得到根治,只能斟酌利害、因时立制而已。

(5)朝廷确实有过恢复察举的尝试,但均未成功,如唐代宗宝应中,“礼部侍郎杨绾奏诸州每岁贡人,依乡举里选察秀才孝廉。敕旨州县每岁察孝廉,取在乡闾有孝悌廉耻之行荐焉……其明经、进士、道举并停。旋复故矣”(见《通典》卷十五《选举三》)。又《明史·选举志》记明太祖洪武六年“遂罢科举,别令有司察举贤才,以德行为本,而文艺次之。其目,曰聪明正直,曰贤良方正,曰孝弟力田,曰儒士,曰孝廉,曰秀才,曰人才,曰耆民。皆礼送京师,不次擢用……于是罢科举者十年,至十七年始复行科举,而荐举之法并行不废”。至永乐以后,“科举日重,荐举日益轻,能文之士率由场屋进以为荣。有司虽数奉求贤之诏,而人才既衰,第应故事而已”。明太祖所设之察举科目,多袭汉之旧,这或可为赵翼“明祖行事多仿汉高”(《廿二史札记》卷三二)之说作一佐证;但士林学于更倾向于科举,科举更适合于其知识结构、文化风尚与社会需要,这已是不可逆转的趋势;汉制已难复行于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