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秘密社会南海西樵巨盗区新(第7/14页)

康有为解释“大举必从闽粤发难,以长江响应而掣中原之肘”的战略构想时强调:广东“各府县皆有倜傥不羁之土豪,若能收罗而抚之,则此辈俱为我用”[37]。保皇会为勤王事宜编制的电报密码中,便有“422现豪杰归附者颇多”“427△△地大盗若干人已收之”“428大盗会党已运动七八成”,以及“676花县巨盗”“678西江巨盗”等条目。[38]

据岑春煊后来的奏报,区新曾于1899年“受逆党嗾使,潜行入京谋刺某大臣,事既不成,改易洋装回粤,勾结会匪,伪立‘新广东志气军’名目,语多悖逆,乡愚被其煽惑,声势甚大”[39]。此说如果属实,则区新与保皇会的联系,自1899年已经开始。戊戌政变后,逃到香港的康门师徒在宫崎寅藏的激励下,尝试北上入京刺杀西太后和荣禄,有关行动一直持续到1906年。如果区新真的参与过此项行动,接洽联络之人很可能是万木草堂弟子罗伯雅。罗字润楠,广东番禺人,“性豪侠,仗义气,善结交绿林会党”[40],“尝与剧盗区新、傅赞开等往还”[41]。从此区新成为保皇会勤王战略的一颗重要棋子。

1900年2月,保皇会确定用兵方略,虽然康有为“前后俱注意于西”[42],港澳总局办事诸人和负责广东方面的梁炳光,坚持在东,不肯向西。梁启超等人也质疑康有为西向的战略决策,认为无论如何,应当重视广东,“先取粤与否,为一大问题也”[43]。取粤须掌握武装,保皇会的做法是派人到广东各地聚人办团,联络会党绿林和乡团游勇。梁炳光为横滨福生泰号少东主,热情有余,能力不足,又不熟悉广东各地秘密社会的情况。另一位负责人张学璟,广东宝安县人,与罗伯雅同为万木草堂弟子中以交通会党绿林著称者[44],联络区新等人,很可能由他担任。

区新的名字虽然没有出现在自立会名单和保皇会的电报密码中,其地位却相当重要。1900年5月底,因唐景崧派人到新加坡与康有为联系,告以西南各省联络妥当,请定期发动。康有为闻讯大喜,下令全力向西。所开列“入西办事”的九名将领中,就有区新,位置仅次于勤王正军主将陈翼亭,列第二位。康有为告诉港澳总局的办事人,只要“多得数万金购数千械,分给翼亭、区、傅、徐老虎数军,则横行江湖,可操必胜”。具体计划是:扫地卷众袭桂后,“以正军大操一日,然后大声勤王之师以收桂省,据电局以惑观听,收军装局及三营七百防勇之械,以分给正军及区、傅之军,留桂一日,即卷甲疾趋袭长沙,尽区、傅、李立亭之军分作二三队皆行,至此时也,军械将近二三千余,力愈厚矣。……翼正军数千人作为官军,至全州封船下袭,昼夜并行,四五日可至长沙。有区、傅作二队,陈、李作三队,唐作后劲”,进而破长沙,占武昌,趋襄阳,取京师。[45]

依据保皇会的部署,长江、广西和广东为三个战略主攻方向,广西的陈翼亭为保皇会勤王的主力正军,江淮的徐怀礼为重要响应,广东方面,一度被列为战略重点,康有为开始觉得力量不足,“故全力图东栈”[46],只是邱菽园主张西向,他也认为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实际仍对广东有所寄望。不过,经营广东虽然投入力量多,活动时间长,联络了不少会党绿林和乡团游勇,能够落实的却不多,因此行动起来不得不以区新、傅赞开等人为依靠。在1900年5月底康有为决定弃东而西之前,保皇会一直以广东为主要基地,梁启超一度还有开府于粤或武昌、金陵的权衡,并建议取粤为上,请康有为决定以某军取粤,则亲入某军,并以该军为正军。[47]则区新等人很可能是首选之一。

正当保皇会紧锣密鼓地加紧筹备时,清政府方面出现变动,使得区新等人的活动陷入困境。1899年12月,清廷为了镇压保皇会的活动,调李鸿章署理两广总督。1900年1月,李鸿章到任,他对清廷打击海外保皇会而采取的一些过激措施态度消极,而对平靖地方却毫不手软。对于保皇会与内地盗匪勾结谋乱之事,尤为关注。区新等人的势力膨胀及其动向,受到严密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