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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他们一直以为,赵佶年富力强,当皇帝的岁月正未有穷期,就没人去想早点去经营赵桓。事到临头再欲改换门庭,已是来不及了。再说赵桓与赵佶秉性大异,他不喜女色不尚奢华,用经营赵佶的那套法子去经营赵桓,也收不到什么良好效果。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人宰割坐以待毙吗?

这几天童贯绞尽脑汁,也没捉摸出个起死回生的良方。正月初四,王黼曾登门拜访童贯,与之谈及“除六贼”之事。王黼说,据他所知,其事虽暂未上朝殿明议,其实一直在暗中酝酿。皇上认为国运颓败至此,皆系六贼误国所致,大有将他们悉数贬窜之意。他向童贯讨教避祸之道,童贯也无主意,两人惺惺相惜,无非相对哀叹一番而已。王黼离去后,童贯就越想越觉得危险。朝廷剪除异己,往往是先予贬窜,下一步便是诛杀。如不尽快采取主动措施,待到赵桓一动,那便万事皆休了。可是如何能够自救,却又不得要领。

就在这个时候,殿前都指挥使高俅登门,带来了赵佶已于初三深夜轻装简从逃离汴京的消息。

高俅侥幸没被划入六贼行列,实则也是赵佶军政班底的骨干成员,与六贼有共荣共损的密切关系。他来找童贯,也是为了商议避祸之策。他带来的这个消息提醒了童贯。他们以前的靠山是赵佶,现在也只能继续抱紧赵佶的粗腿,利用赵佶的庇护,去抵挡赵桓的杀机。欲想逃过劫难,不可稍离赵佶。

赵佶也真不是个东西,童贯暗骂,我们这些人多年来为你效了多少力,到了节骨眼儿上,你倒连个屁也不放,就甩下我们兀自开溜了!哼哼,你溜了不要紧,我们可以去追嘛。

童贯的脑袋忽然开窍,我童贯就以保护太上皇的安全为由去追赵佶。这样,一则能名正言顺地离开汴京,避开朝臣的攻讦和迫在眉睫的战祸,二则可栖于赵佶的翼下,令赵桓鞭长莫及。必要时,则可以挟持太上皇相胁,令赵桓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加害。至于日后之事,再视形势变化徐图之。

童贯将这个主意对高俅一说,高俅连呼此计甚妙。于是两人简单地磋商了一下,便急忙去分头准备。

童贯点起其亲自组建的胜捷军万余兵马,高俅带了属于他直接指挥的殿前禁军数千人,两部于当日黄昏会合于新郑门前。彼时童贯、高俅的官职尚未削免,他们又是打着前往扈从太上皇的旗号,守城将士惧其旧日淫威,不敢不予放行,因而童贯、高俅得以公然率领近两万人马,浩浩荡荡地逃出了汴京。

两万人马离京动静非小,立刻惊动了皇帝赵桓。

这件事不仅影响恶劣,且使汴京城里本来就兵力紧张的状况雪上加霜。赵桓龙颜震怒,着令李纲立即发兵,将童、高二人追回查办。

李纲情知童贯、高俅老奸巨猾诡谲难斗,他冷静地考虑了一下,劝告赵桓说,童高二贼既然敢于如此擅动,便绝不会奉旨回头,劝其回师的可能性为零。而若用兵强行阻截,则免不了有一场厮杀。大敌当前,我们先在萧墙之内自相残杀起来,于朝廷实有百害而无一利。再说他们是打着扈从太上皇南幸的旗号出京的,从道理上讲也奈何不得,皇上能说他们去保护太上皇有罪吗?

赵桓无奈,只得权且忍耐下来,但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账,对赵佶的不满情绪也因此更甚。

这时太上皇赵佶一行已逃至雍丘,就是现在的河南杞县。

初离汴京时,赵佶是与众皇戚一同乘船而行的。次日,他嫌船走得太慢,便和郑太后等少数人改乘肩舆。但是肩舆的行进速度也不快。赵佶乘了半日肩舆,被颠簸得很不舒服,才复又舍陆登舟。这天黄昏时分,进入雍丘境内。众人又饥又乏,赵佶也不胜劳顿,就吩咐且在这里逗留一会儿,上岸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