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个汗王不简单(第8/10页)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用战争来转移内部矛盾,并用掠夺来的物资缓解经济上的窘迫局势。这一点,为后来发生的事实所证明:战争结束后,双方已经约为兄弟之国。阿敏仍然纵兵在朝鲜大肆抢掠。其间,皇太极曾经给过他一封急信,表现出后金汗国对物资的极度需求。皇太极在信中殷切叮嘱阿敏,赶快清点抢来的粮食数量,以便派人前去搬运云云。可见,其经济状况已经到了不抢劫便很难维持的地步了。(《清太宗实录》卷二)

大明天启七年、后金汗国天聪元年(公元1627年)正月初八日,皇太极继位四个月零八天,刚过完春节,皇太极就派遣三万大军,在堂哥阿敏率领下,征伐朝鲜。

此时的朝鲜,其内政不修的程度,和其铁哥们儿般的坚强盟友大明帝国差相仿佛。从打完萨尔浒大战开始,朝鲜国内的有识之士就预见:未来,朝鲜在努尔哈赤那儿会遇到大麻烦。无奈,朝鲜国内政局不稳。战争开始时,朝鲜毫无准备,他们希望大明朝如三十多年前的抗倭援朝一般,再来一次抗金援朝。

殊不知,此时的大明朝早已不是彼时的大明朝,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力量照顾别人?其实,大明朝应该比谁都懂得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也应该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能够像朝鲜那样连自身安危都不顾,坚定地相信并站在自己一方,给予了后金汗国极大的牵制。可是,他们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只有在经历过这种情势之后,人们才会辛酸地明白,一个残破而腐烂的大国,将会如何地对不住那些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兄弟。

而朝鲜自己,此时也腐败得可以。国王身边最亲近的大臣们,不是闻风而逃,就是称病在家,要不然就给自己找到了海岛、山城之类的差使,史书记载说:这帮家伙纷纷抢占了“便安自全”之地。而那位受命抗敌的大臣,则在接受任命,向国王辞行之后,走了七天,才走到离京城并不太远的开城。(《李朝实录》,仁祖卷十五)

这场战争进行了不到两个月就结束了,没有什么悬念,大体上可以用“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之类词形容。朝鲜自己的史料以一种似赞叹、似犹有余悸的口吻记载道:八旗“铁骑长驱,一日之内,可行八九息之程”。(《李朝实录》,仁祖卷十五)敌人,在自己的国土上长驱直入,除了表明这个国家腐烂的程度之外,很难说明其他东西。

三月初三日,两国按照满洲习俗,举行了会盟仪式:杀白马、黑牛,将酒、肉、牛马骨、血各自装在容器里,然后焚香,双方各自宣读誓约,读毕,将誓约焚烧给上天,把祭品深埋入大地。誓约中,双方约为永远的兄弟之国,后金为兄,朝鲜为弟;朝鲜要断绝与明朝的关系;要将后金汗国的“逃人”如数送回去;春秋两季和元旦,朝鲜弟弟要向后金哥哥纳贡,后金哥哥则需给朝鲜弟弟回礼等等。

这个兄弟之约十分勉强,双方可能在盟誓时,就在想着怎样违背誓约了。但是过去,皇太极面对大明时,侧后翼便暴露给了朝鲜;面对朝鲜时,侧后翼便暴露给了大明。此时,通过这个哪怕只是徒有虚表,但却远胜于无的盟约,在面对朝鲜的一翼,他至少为自己争取到了近十年无战事的时间。

当时,后金汗国的领兵主将阿敏烧杀抢掠已经成癖成瘾,明明双方已经结成兄弟之邦,他这个做“哥哥”的却以自己并没有亲自参加该盟誓为理由,下令部队在“弟弟”的土地上大索三日,就是命令部队连续烧杀抢掠三天的意思。然后,带着“弟弟”的财物、牛羊、妻子女儿胜利返乡。回到沈阳后,阿敏把一个从“弟弟”那儿抢来的漂亮朝鲜女孩儿,送给了自己真正的汗王弟弟,过了没几天,又觉得实在舍不得,想跟弟弟要回来。搞得皇太极也觉得好生无趣,说:哪里可以因为一个女子而影响了兄弟情分?于是,下令把这女孩儿嫁给了一个作战勇敢的青年军官,弄得阿敏大发雷霆又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