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谜一样的雍正和年羹尧之死(第10/10页)

毫无疑问,这是一项极大的善政与德政,是不需要任何怀疑的好政策。这项政策应该毋庸置疑地减轻了老百姓的负担,缓解了人民的痛苦。同时,也势必加重了官绅的负担,有效加剧了士大夫们的痛苦。

这项制度的另外一层深意是:至少在经济或者叫财政赋税这个层面上,有效地将普通老百姓和官僚士大夫拉成了一个平面,在皇帝面前,他们变成了人人平等。

显然,这项制度变革不可能不受到士大夫们的切齿痛恨。中国士大夫阶级没有受过“我爱吾师,我更爱真理”的训练,因此,在掌握话语权的这批人口中,要想听到关于雍正的好话,自然是不太容易了。

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谁也不会想到的是,这样一项德政善举在和其他社会因素交织缠绵后,竟演化得对后世中国产生了极其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从历史记载和后世研究统计中看,在此之前的一两千年间,中国历史上的人口从来没有超出过一亿人,排除天灾人祸、改朝换代的因素,最多时,基本在六千万上下徘徊。实行上述善举德政之后,解除了人头税压力的中国人再无顾忌,人口迅猛增长。康熙五十一年颁布“永不加赋”政策当年,中国人口总数为两千四百六十二万人。(孟森《明清史讲义》下,第475页)其后,以年增长率达千分之二十五以上的速度膨胀。四十年后,到乾隆二十七年(公元1762年),中国人口总数已经突破两亿,到公元1793年英国国王第一次派遣特使马嘎尔尼访问中国时,这个国家的人口达到三亿以上;到鸦片战争前后,该项数字突破四亿。这便是在后来很多年间,我们一直听到的“四万万同胞”这一说法的由来。

事实上,一百多年来,已经不断有学者指出:人口过度膨胀的压力,人口与资源的不平衡,是这个国家诸多社会问题与动荡的最重要原因之一。远在千万里之外的马克思和恩格斯也早就注意到:中国的人口“早已使它的社会条件成为这个民族大多数人的沉重枷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卷七;何博传《山坳上的中国》)

然而,视科学研究为旁门左道、“奇技淫巧”的中国人,虽九死而其犹未悔,于是,直到今日还生活在这个巨大的梦魇之下。没有人能知道,它的后果会是什么。

于是,上述一切,最终形成了在历史拐角处的——雍正悖论。

但是,不管怎样,假如有所谓康乾盛世这回事儿的话,有意将雍正去掉是不公正的。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这样说:没有雍正的努力,就不会有所谓康乾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