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谜团(第12/17页)

阿拉伯人果然已在那里。令人沮丧的是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多得像跳蚤,像跑错了地方的老鼠。只要他们肯让开道路就行了。他们当然不肯,扎丁也明白,他们要违背上帝的意旨,那是他们的不幸。

扎丁的无线收发装置“咝咝啦啦”地叫起来,可他没有理睬。这肯定是他的指挥官在问他究竟想干什么,命令他停止行动。今天可不行,科恩和戈德马克无所畏惧地大步走向拦住去路的阿拉伯人。扎丁几乎为他们的勇气与忠诚落下泪来,他心里想着主会怎样赐福给他们呢,真希望他们能得以保全。他身后,大约有半数下属是真心地追随他,很可能是因为本尼更动了值勤表才能让这些人跟在身边。他不必看也知道这些人没有使用莱克桑盾牌;而肩膀上武器的保险开关现在喀的一声合到关闭位置。等待太难了,很难预料第一轮石雨何时降临,随时都有可能。

亲爱的上帝,求您让他们活下来,求您保佑他们,像您宽待以撒一样宽待他们吧。

现在,扎丁距离两位英勇的拉比只有五十米之遥了。其中一位出生在波兰,曾经从声名狼藉的集中营里逃脱一死,而他的妻子、孩子都在那里丧生,在那里他本人保持着勇气,还了解到宗教信仰的重要性;另一位生于美国,来到以色列为祖国而战,在战争中皈依上帝,就像本尼自己在短短几天之前才信奉上帝一样。

情况发生的时候,两位拉比距离乖戾肮脏的阿拉伯人只有十米远。惟有那些阿拉伯人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平静,仿佛他们真诚地迎接这个清晨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惟有那些阿拉伯人看见了那位波兰人脸上的震惊与困惑,看见了那位美国人意识到心中的命运是什么的时候露出的惊骇与痛苦。

一声令下,头一排的阿拉伯人坐了下来,他们年纪都在十来岁,却有长期进行对抗的经验。他们身后一百名年轻人也坐下来。而后前排开始鼓掌,同时唱起歌来。虽然本尼的阿拉伯语像所有巴勒斯坦人一样流利,但他还得花点时间才能听出歌词的意思。

我们能战胜

我们能战胜

终有一天我们能战胜

警队的后面紧跟着电视台的摄影记者,这场面实在令人哭笑不得,有几个人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其中有一个是美国有线新闻电视网的皮特·弗兰克斯。他吼了一声:“狗娘养的!”替所有人做了总结。就在那一刻,弗兰克斯意识到这次情况已起变化。他曾经在莫斯科参加过最高苏维埃的首届民主会议,在马那瓜湖目睹了桑迪诺解放阵线在必胜的大选中落败的那个夜晚。现在轮到这里了?他想。阿拉伯人终于明白过来了。他妈的狗屁。

“希望你的录像带开始转动了,米基。”

“他们是在唱歌吗?”

“听上去好像是,我们走近点。”

那些阿拉伯人中为首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社会学学生,名叫哈希米·默撒。他的手臂被以色列警察打过,并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疤痕,好几颗牙齿都被当时一位心情特别不好的以色列警察用橡皮子弹击落了。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勇气,他早已证明过自己的勇气不容置疑。早在大家确认他的领袖地位之前他就曾经十几次面对过死亡的危险,可是今天他有了领袖地位,人们都听从他的调遣,这才能实践他耐心地珍藏心底五年之久的想法。他用了三天时间才说服大家来到这里。一次偶然的机会,有位厌恶本国的宗教保守派的犹太朋友谈论他们今天这个计划的时候声音委实太大了一点,让哈希米听到了,他想这或许就是天命,也许是真主安拉的意思,也许不过是运气好。无论是什么,自从他在十五岁知道了甘地和金的故事,知道了他们是如何勇敢地以非暴力不抵抗政策击败军队的事以后,这一刻就成为他生活的目标。要说服自己的人民就意味着践踏勇士原则,而勇士精神似乎已经是他们基因中的一部分了,可是他做到了。现在他的信仰将面临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