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伦敦市区: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第6/8页)

“噢,您醒过来啦。”这不象是从有线广播系统里传出来的声音。

端安压低下巴,看见了一位50岁左右的护士。她的脸是贝特?戴维斯型的,但因长年皱着眉头而布满了皱纹。他想同她说话,但嘴好象粘住了,发出的声音既象是磨刀,又象乌鸦叫。他正想着这声音到底象什么,那护士不见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来了个男人,也有50多岁,高个子,精瘦,穿着外科医生的绿色手术服。脖子上挂着个听诊器,手里好象还拿着什么,瑞安没看清。他看上去疲惫不堪,脸上却露出满意的微笑。

“嗯,您醒过来啦。感觉怎么样?”医生——?——朝那护士打个手势。那护士走过来,让瑞安用麦管从杯子里吸水。

“谢谢。”水沾湿了嘴唇。大口喝都嫌不过瘾呢。两片嘴唇似乎一下子就把水吸干了,“这是什么地方?”

“圣托马斯医院的外科康复部。您的左上臂和左肩动了手术,正在恢复中间。我是您的外科医生,查尔斯?斯科特,我的医疗小组和我已经对您的抢救已经持续了,呃,大约六个小时,看来您能活下来。”他很有见识地补充了一句,似乎把瑞安当成了一个成功的病例。

瑞安心里迟疑地想道,英国式的幽默在别的场合可能妙趣横生、令人赞赏,但此时此刻却显得枯燥无味。他正想着该如何回答,看见凯茜进来了。脸型象贝特?戴维斯的护士走过去示意她回避。

“请原谅,瑞安夫人,只准医务人员……”

“我是医生。”她举起塑料身份证。那个男人接了过去。

“威尔默眼科学院,琼斯?霍普金斯医院。”外科医生伸出手去,朝凯茜友好地同事般地笑笑,“您好,医生!我是查尔斯?斯科特。”

“这就对啦。”瑞安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她是外科医生,我是历史学‘医生’。”然而似乎没人注意到这句玩笑。

“称呼您查尔斯?斯科特爵士,还是斯科特教授?”

“都一样。”他宽厚地一笑。瑞安望着他的背影,心想:每个人都喜欢给人认出来跟他打招呼。

“我的一位导师认识您——他是诺尔斯教授。”

“噢,丹尼斯,他现在好吗?”

“很好,博士。他现在是矫形外科的副教授了。”凯茜不露声色地转了话题,回到医疗上来,“您这儿有 X光片吗?”

“您看。”斯科特拿起一个吕宋纸的信封,抽出一张很大的底片,把它举到一个亮着照明板前,“这是我们手术前拍的。”

“真要命。”凯茜皱皱鼻子,戴上工作用的半边镜。每当她要看得仔细些,就戴上这副眼镜。瑞安就讨厌这副眼镜。他看着她的头慢慢地转来转去,“我不知道有这么严重。”

斯科特教授点点头,“是的,我们认为他遭枪击前锁骨已经断了,然后子弹从这儿打进来,造成伤害——刚好没碰到上臂的神经丛,所以我们认为不会出现严重的神经损伤。”他拿一支铅笔在底片上比划,瑞安在床上无法看清,“然后子弹穿过肱骨上部,留在这儿,刚好在皮下。 9毫米口径,力量很大。您能看到,损伤范围很大。我们很费了劲儿才找到所有的碎片,复合对位,忙得不亦乐乎,但——我们办到了。”斯科特把第二张底片举到第一张旁边。好一阵子,凯茜默不作声,只是来回转着头看。

“干得真不错,博士!”

斯科特爵士笑意更浓了,“是啊,听到琼斯?霍普金斯医院的外科医生这么说,我想我会接受的。恐怕这两颗钉得长期留在那儿了,这只螺栓也是。我想,其他的地方都会很快恢复的。就象您所见到的,大的碎块全部复位了,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指望完全康复。”

“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一个纯客观的问题。凯茜在工作时丝毫不动感情有时真让人气得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