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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这么坏吗?”刘天章狠狠瞅了他一眼,“我派老林,只是为了看看结果。妈的没想到,居然被下了狠手。不废话了,你有没有新发现?”

罗子春知道他问秘密调查武伯英的共党嫌疑,以前觉得只是围魏救赵,经历过悬崖边吐露心迹,想不到武居然真是共产党间谍。罗子春思索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蛛丝马迹,然后抬头看着刘天章,坚定道:“没有,他绝对不是。”

武伯英独自在办公室呆坐,思考密裁宣侠父的隐蔽链条,目前链条虽拧了几圈,但每个铁环还是没有形变,只是咬合的角度起了变化。

已经明确,最后一环洪老五,倒数第二环侯文选,倒数第三环丁一,再上一环不好确定。只有抓丁一才有答案,但侯文选在武汉还没叫板,自己暂时不能亮相。从徐亦觉和刘天章的反应看,必定脱不了干系,估计其一就是倒数第四环。一个是军统在西安的头子,一个是中统在西安的头子,联合行动不可能,必定以某种状态存在于链条之中。

再朝上数,就应是蒋鼎文一环,只有他能顺当指挥徐、刘任意一环。原本想直接连到军统或者中统,却怎么也跳不过他。就算他护犊,想要保住爱将,但密裁宣侠父不是普通事件,作为老江湖必定知道其巨大影响,肯定和胡宗南一样以抽手为要,可以为人绝不会舍己为人。

密裁指令基本可以肯定不是两统发出,他们根本指挥不了蒋鼎文。假设真是两统贼喊捉贼,但捉贼人必定不选自己。一个暂时脱离了特务机构的人,一个很难控制的人,就算葛寿芝起作用也不行。丁一操作制造的宣侠父押送途中脱逃事件,原本是最好的结果,一手托数家,正因为自己的存在而不敢公布,白忙一场。

蒋鼎文是密裁令的源头,几乎也不可能,就算他不怕共产党诘难,却不敢自作主张,他是被驯服的猛虎。能密令大蒋的只有老蒋,他是驯兽师,挑了威风不复当年却更听鞭响的蒋鼎文,没选尚存野性的胡宗南。密裁宣侠父不是好差使,胡宗南还有可能网开一面,也许正是蒋介石的另一种惜爱。

整个链条都理顺了,蒋鼎文的各种表现也趋于合理,保下、自保还要保上,夹在中间十分难受。蒋介石支持密查的态度,符合他的一贯手腕,喜做过分之事,喜看手下争斗,然后坐观虎斗坐收渔利。这正应了组织的要求,要把责任追究到最高,找到震中才罢休。武伯英也明白,所有一切推理都只是推理,需要铁证来办成铁案,不然还是白忙一场。

武伯英想不下去了,也坐不下去了,起身下了黄楼,开车出了新城大院。刚出大门,路边停着的一辆轿车,打火跟在了后面,上任以来第一次被人明目张胆跟踪。对手似乎也意识到了,宣案密查到了最后关头,揭开一切和掩盖一切,好坏分定就在几日之内。武伯英把车开到侦缉大队院门前,停车、下车、锁车,自然而然。跟踪车紧挨巴克车尾靠边停车,根本不怕被发现。武伯英懒得看,走到门口向自卫哨报了身份,目不斜视走了进去。

师应山放心之余只关心所揪心的:“能和刘天章扯上不?就是扯不上,也要把他扯上。”

武伯英知他报仇心切,劝慰道:“他必定难辞其咎,但是要他死,不太可能。”

“我就是光想让他死!”师应山很冲动。

“那你和师孟的关系也就暴露了,而且暴露的,还有你年轻时的冲动。师孔这个名字一叫人知道,很容易就能查出你多年前在陕北的事。陕北,陕北,现在代表忌讳。那你跟着就被打倒在地,翻不起身来,更别提报仇了。”武伯英不知他仍是中共秘密党员,还拿这话来吓唬。

师应山亦不知他的秘密身份,觉得这个老特务掌握了太多秘密,来源渠道根本就想象不出,只能莫名害怕。“那时国共是合作的,打倒军阀。现时国共也是合作的,抗击日本。我从来就没投靠过共产党,年轻时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