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963年11月22日 第二十八章(第9/14页)

萨迪疲惫地将头发往后捋。“我们怎么办?”

“现在,我们得步行,”我说。“把你的胳膊搭在我肩膀上。让我分担一些你的重量。”

“没必要,亲爱的。”

走了一个街区之后,我发现确有必要。

9

我们十一点三十分抵达北珍珠街和罗斯大道的交叉路口,正当此时,肯尼迪的波音707已经降落,当地官员还在迎接他……当然,将要手捧玫瑰花的肯尼迪夫人也在场。前面的街角是瓜达卢佩大教堂。台阶上,一尊胳膊舒展的圣像下面,坐着一个男人,一侧放着木制拐杖,另一侧放着珐琅罐子。靠在罐子上的标牌上写着“我是重度残废!做个行善的撒玛利亚人,酌情施舍,上帝眷顾你!”

“你的拐杖呢,杰克?”

“落在伊登法洛斯了,卧室衣柜里。”

“你忘了你的拐杖吗?”

女人善于质问,不是吗?

“我最近一直没用。短距离走路的话,我还行。”这比承认当时我满脑子的想法就是在萨迪到来之前赶紧离开康复中心听起来要好一些。

“嗯,你现在肯定需要拐杖。”

她冲上前去,速度惊人,跟教堂台阶上的乞丐攀谈起来。等我一瘸一拐凑上前去时,她已经在跟他讨价还价。“这样一副拐杖顶多九块钱,你要五十块钱一根?”

“我至少需要一根回家,”他说得很有道理,“你的朋友看起来需要一根赶往什么地方。”

“上帝眷顾你,做个行善的撒玛利亚人怎么样?”

“好吧,”乞丐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地揉搓长满胡须的下巴。“上帝眷顾你们,但是我只是个可怜的残废。如果你们不喜欢我开的价格,就像伪君子那样从另一边过去吧。我就会这样做。”

“我敢打赌你会这样做。要是我直接抢过来呢,你这个挖空心思抢钱的家伙?”

“我猜你能做得出,但是那样的话上帝就不会眷顾你们了。”他说着,大笑起来。就一个严重残废的人来说,这声音高兴得有点出奇。他的牙比斯图贝克牛仔好些,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给他钱,”我说,“我只需要一根。”

“噢,我会给他钱。我只是讨厌乘人之危。”

“小姐,这对地球上的男性居民来说是个羞辱,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

“注意你的嘴,”我说,“你说的可是我的未婚妻。”现在已经十一点四十。

乞丐没有留意我。他打量着萨迪的钱包。“钱包上有血。你剃毛的时候受伤了吗?”

“还没到参加《沙利文表演秀》选拔的时候,亲爱的,你不是阿兰·金[185]。”萨迪拿出之前对着开来的汽车挥舞的十块钱,加上两张二十的。“拿去,”她说,乞丐接过钱。“我没钱了。你满意了吧?”

“你帮助了一位可怜的残废,”乞丐说,“你是唯一应该感到满足的人。”

“噢,我不满足!”萨迪喊道。“我真希望你该死的眼睛从你丑陋的头上掉下来!”

乞丐严肃地用男人对男人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最好把她带回家,阳光吉姆[186]。我想她的月事就要来了。”

我把拐杖夹到右边胳膊下——骨头完好的人会以为你要把拐杖架在受伤的一边,但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左手抓住萨迪的胳膊。“快点。

没时间了。”

我们走开时,萨迪拍了一下穿着牛仔裤的屁股,回头喊道:“亲亲它吧!”

乞丐喊道:“屁股拿回来,翘到我这边,亲爱的,免费!”

10

我们沿着北珍珠街向前走……或者说,萨迪在走,我撑着拐杖。有了拐杖,好了百倍,但是十二点半之前不可能到达休斯敦街和埃尔姆大街的交叉路口。

前面有个脚手架。人行道从下面穿过。我推着萨迪穿过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