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7/11页)

不久,我们来到了洛京,那里的坡道和走道上列满了挥舞锦旗和经幡的人群。城市居民从山谷的平台和悬崖的木屋中向他们的市长和我们这些人欢呼。过了山谷城市洛京,就在我们快要抵达前往布达拉的唯一一条索道的起跳平台前,我们遇到了前去参加达赖喇嘛宴会的另一队人马:多吉帕姆和九名比丘尼。多吉帕姆坐在一乘肩舆中,由四名肌肉发达的男性扛着。她是桑顶寺寺主,那座寺里除她之外都是比丘僧,和悬空寺位于同一座山脉上,但它位于三十多公里外的南山,而悬空寺在北山。多吉帕姆已经九十四高龄,她三岁时,被认作是金刚亥母转世。她是个非常自负的人,在六十多公里外的危山之中的羊卓雍错,有座专为比丘尼而建的寺院,名为先知寺。七十多年来,寺众一直视她为寺主、活佛。现在,成了金刚亥母的她,以及九名比丘尼同伴,还有约三十多名抬舆的男人和护卫,正等在索道旁,将肩舆那硕大的扣钳链接起来。

多吉帕姆从帘中朝外窥探,暗中审视我们的队伍,接着招手叫伊妮娅过去。伊妮娅随口和我说过,她曾多次去过羊卓雍错的先知寺,见过亥母,两人结成了好友。贝提克还私下告诉我,这位多吉帕姆最近向先知寺的僧尼和桑顶寺的僧侣说,伊妮娅才是活佛转世,而不是达赖喇嘛。贝提克说,她的这一异端邪说已经传了出去,但由于金刚亥母在天山星球很受欢迎,所以达赖喇嘛还不曾对这一无理论断作出回应。

现在,我看着这两个女人——年轻的伊妮娅和肩舆内的老迈身影——肆意畅谈,朗声大笑,两边的人马都等着越过这条穿越郎玛深渊的索道。显然,多吉帕姆坚持要我们先行,因为抬舆的男人将肩舆抬到了一边,九名比丘尼深深鞠了个躬,伊妮娅朝我们示意,令大家走到平台上。查理奇恰干布和堪布拿旺扎西的助手把他俩扣在索道上,但两人看上去面色尴尬——我知道,不是因为担心安全问题,而是因为这里面违反了某种礼节,但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感兴趣。在那时,我只想和伊妮娅单独在一起,和她说会儿话。或者,再亲她一下。

步行前往布达拉宫的途中,下起了大雨。我在这地方待过三个月,经历过好几次夏季阵雨,但这次是雨季前的雨,冰冷刺骨,还有重重雾霭笼罩在我们四周。乌云迫近前,我们已经过了一条索道,但等我们逼近昆仑山的东麓时,高路上已经又湿又滑,还结满了冰。

高路有好几部分组成:山岩,陡峭山壁上的砖铺小道,华山西北麓的木制高路,还有这些冰雪山麓连接昆仑山的一系列平台走道和吊桥。之后,是这星球上第二长的吊桥,它连接着昆仑山和帕里山,其后又是一系列的走道、桥梁、山岩,它们沿着帕里山的东侧山壁,一路通向西南方的帕里集市。在那儿,我们穿经一个山谷,沿着山岩小道,笔直西行,最后便到了布达拉。

通常来说,晴天的话,这段路只需花上六个小时便能走完,但这天下午雾气缭绕,冰雪交加,于是这段长途跋涉变得很令人阴郁,也很危险。市长兼管事查理奇恰干布和住持堪布拿旺扎西的助手手持鲜红或鲜黄的雨伞,试图为两位贵人遮风挡雨,但冰冻山岩差不多每个地方都很狭窄,这两位贵人列成一队走在前头,不弄湿身体是不可能的事。吊桥简直就是噩梦——桥的“地板”,仅仅是一条粗壮的麻绳,上面连着或垂直或水平的绳子,作栏杆用,头顶是另一条粗壮的麻绳。通常来说,踏在脚下的麻绳上,同时两手握着侧绳,要保持平衡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但在这样一个暴雨天,必须聚精会神才行。不过,本地人在雨季里走起来同样健步如飞,虽然吊桥在大家伙的重量下上下弹动,结了冰的绳索似乎要从手里滑走,但走得慢吞吞的也只有我和伊妮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