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始兽性的支配(第5/7页)

但是,这样的机会始终没有到来,于是,他们在一个沉闷的下午驶进了道森,而那场生死较量还没有发生。道森有很多的人与数不清的狗,巴克看到它们全都在干活。让狗干活,似乎成了常规。白天,它们整天排着长长的队伍在大街上来回摇着身子奔跑,夜晚,一路上依然响着它们的丁丁当当的铃声。它们拉着搭小屋的原木和木柴,运往矿井,干着在圣克拉拉峡谷马儿们干的种种活儿。巴克到处能遇见南方狗,但是,它们大部分都是野狼般的爱斯基摩犬种。每晚在九点、十二点及三点,它们常常会吟唱起一曲夜歌,那是一种神秘、奇怪的叫喊,巴克愉快地加入了歌唱的队伍。

北极光冷漠地在头顶上发光,繁星在霜花中舞蹈跳跃,大地在大雪笼罩下麻木地冻结住了,因此,爱斯基摩犬的这种歌也许可以说是对生活的反抗之声,只是它的调子太低,还夹带着长吁短叹,听来更像是生活的哀叹之声,是对这种辛苦的劳作生活的诉说。这是一首古老的歌,这种品种的狗有多少古老,这首歌也有多少古老,它是一个年轻世界初期的歌,那时的歌全都充满着忧伤。它表达了无数代狗的悲哀,这种悲哀使巴克的心莫名其妙地骚动了起来。当它呻吟、啜泣的时候,它倾诉着生活的痛苦,那也是古老的痛苦,是它野蛮父辈的痛苦,它怀着它与父辈对寒冷与黑暗所共同感受到的恐惧及神秘,呻吟着,啜泣着。它的内心出现骚动,标志着它完成了跨越火与房的年代,返回到了嚎叫时代的原始生命状态。

在他们到达道森七天后,又沿着巴勒克斯陡峭的河岸,来到育空雪道,朝着代牙峡谷与盐水城进发。毕罗尔特携带着重要信件,它们比他所带入的任何东西都要紧;他也同样怀着旅行的骄傲之情,并且他的目的是进行这一年的创纪录之旅行。要创纪录,有几个方面对他有利。一个星期的休息已经使狗们恢复了健康,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进入这个国家的道路被后来者们踩得很硬。并且警方已经在两三个地方为狗与人存放了食物,他行动就更轻便了。

第一天他们跑五十英里,到达六十英里河;第二天,他们飞速奔驰在从育空去佩利的途中。但是,这样没命地跑对弗兰克斯来说,并不是就没有大的麻烦和苦恼。由巴克带头的暗中反抗已经破坏了整个团队的凝聚力。在拖雪橇时,它们不再协调得像是一条狗在奔跑。巴克怂恿着叛逆者,使它们犯各种各样的小错误。丝毛犬再也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领导者。以前的敬畏消失了,它们都开始与它平起平坐,向它的权威挑战。派克在一个晚上抢了它的半条鱼,并在巴克的保护下,把掠物一口吞下了肚里。又有一个晚上,达勃与乔和丝毛犬打了起来,使它放弃了对它们进行应该的惩罚。甚至性情温和的贝里也变得不那么温和了,哭诉起来也不像从前那样安心。巴克每次走近丝毛犬,都是一副咆哮、毛发竖直的吓人样子。事实上,它的行为举止与恶狗没有什么差别,而且它喜欢在丝毛犬的前面大摇大摆地来回走动。

另外,纪律的破坏也影响狗之间的关系。它们相互之间比以往发生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直吵得整个营地一片狂吠喧天。只有戴夫与索尔莱克斯依然如故,尽管如此,它们也被无休止的争吵弄得心烦意乱。弗兰克斯骂着奇怪粗野的脏话,他脚跺着雪地,发着无济于事的怒火,气得直用手拉自己的头发。他的鞭子常常在狗群中劈劈啪啪地响,但是丝毫不起作用。他刚一转身,它们又吵开了。他用他的鞭子给丝毛犬撑腰,而巴克成了这个队其余狗的支撑。弗兰克斯清楚,一切麻烦都是由它造成的,而巴克也知道,他清楚这一点;可是巴克聪明绝顶,因此在捣乱时再也不会让人发现。它干活时忠实肯干,因为拼命干活已经成了它的快乐;可是,暗中促成伙伴之间突发战争,使挽具缠绕在一起,是它更大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