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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百鸣冷笑道:“他要真是共党,你就是把骨头给他打碎了,他也不会哼一声。假作真时真亦假,听过这句话吗?”

“没听过。”赵志勇垂着头脱口而出,“其实我也听不懂。但是以后我真的不想再做这种打探朋友的事了。”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尽管依然是一副软塌的样子,但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反抗了。

钟百鸣显然很不满:“那就多做做你能做好的事。比如杂货铺那对夫妇,你问过了吗?打电话的人找到了吗?”

“老板娘一直在找,她说肯定是附近买东西的时候见过,但是暂时还没找到。”赵志勇想起那个男孩,又难受起来,“孩子在您手上,他们不会耍滑头的。”

“在警局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没长进。看见新来的郑新了吗?这样的人往刑一处一放,你说以后我怎么摆你的位置?你做事不是为了我。说得难听一点,你现在是要拿钱替你母亲多续几年命。以后别再跟我讨价还价。懂了吗?”

赵志勇下了车,看着轿车绝尘而去,只觉得背上和心底都凉透了。

按照计划,顾耀东第二天回了警局。不出所料,钟百鸣亲自带他去了医务室,显然他跟医生也已经事先打过招呼了。

那名医生装模作样地量了下体温,便对顾耀东说道:“上衣解开,我要给你打一针。”

“不用了大夫,我已经好多了。”

“你现在还有低烧,不压下去会再烧起来。赶紧,把左边肩膀胳膊都露出来。”

“其实我回家吃点药就行。”顾耀东说着就要起身,结果被医生一把按着坐下。

“你是不是害怕打针?那不行呀!有病一定要及时治疗。你要是病严重了,上面会怪我看病不认真的!”

顾耀东再次起身要走:“真的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哎哎哎,到了医务室就得听我的!再说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怕打针呀!”说着话,他竟拉住顾耀东的领口猛地一拽,从领口到胸前的几颗扣子被一顺溜地拽开了。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门口的钟百鸣适时地走了进来:“怎么回事?”说话时他打量着顾耀东。

顾耀东的衬衣从肩膀上滑了下去,整个左肩、左胸和手臂都露了个精光。能够清清楚楚看见,那上面没有任何伤口。钟百鸣冷冷地看着,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释怀。顾耀东心里很清楚对方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委屈地拉上衣服:“我说了句不想打针,大夫就拉我衣服!”

钟百鸣挤出笑容:“该打的针,还是得打。”

说完悻悻地离开了。既然顾耀东没有枪伤,那夏继成的嫌疑就又多了几分。夏继成不是顾耀东,他该好好想想,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位监察官的皮扒下来了。

夜里,沈青禾把消毒药和纱布藏在衣服里去了顾耀东的房间。

“事情都在按处长的计划进行。钟百鸣应该暂时打消对我的怀疑了。”顾耀东一边说话一边解衬衣扣子。

“新的中转点也建起来了,是一家照相馆。老董专门托人弄了些磺胺粉,给你伤口消炎用的,已经放在店里了,明天我就去取。另外,米店伙计明天就会跟周明佩接头,负责在城里把她安顿下来。”

“希望顺利吧。终于感觉一切要回归正轨了。”

顾耀东脱掉了衬衣。就在他背部的中央位置,盖着一块纱布。沈青禾一点一点揭开纱布,赫然露出一道斜长的伤口。

那天在同德医院中枪的人的确是顾耀东,但并不是左肩位置。在郑新枪响的一瞬间,坐在副驾驶座的夏继成一把将顾耀东按在了方向盘上趴着,但还是没能完全躲过去。子弹从左前射进来,擦过顾耀东的背部射入了椅背。

沈青禾小心翼翼地给伤口抹药,伤口又红又肿,发炎得很厉害,这些普通消毒药品已经不起作用了。他在医院打的是退烧针,也只能治标不治本。沈青禾看着伤口心疼不已,更多的则是深深的忧虑:“要是子弹再偏一点,或者再深一点,被打中的就是脊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