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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不会。”金特里说,“霍奇斯夫人说,乔治之所以最终放弃了摄影,原因之一就是,他从不喜欢这些胶片。”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娜塔莉边说边取出霍奇斯先生为儿子劳伦斯和儿媳纳丁拍的第三百组照片——大部分胶片上都有标签——两口子站在院子里,眯眼对着明晃晃的太阳,抱着同样眯着眼的婴儿劳雷尔,三岁的凯瑟琳拽着母亲的超短裙,同样眯着眼。劳伦斯穿着白袜子、黑皮鞋。“等等!”娜塔莉说。

听见娜塔莉突然兴奋起来,金特里将其他胶片放下,探出身子问:“怎么了?”

娜塔莉用食指戳在第十张胶片上。“那里,看到了吗?那两个人。高个子男人没有头发,那不会是……他叫什么来着?”

“索恩先生,”金特里说,“也叫奥斯卡·菲利克斯·豪普特。不错就是他。那么穿着圆鼓鼓的裙子、留着蓝色短卷发的女人就是……呵呵,你好啊,福勒女士。”二人紧靠在一起,用一个大大的放大镜观察照片。

“她没注意到这家人在拍照片。”娜塔莉轻声说。

“嗯。”金特里赞同道,“不知道为什么。”

“根据这家人合影照片的数量,”娜塔莉说,“我估计霍奇斯先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两百天都让他们站在同一个地方拍照,福勒女士很可能把他们错当作院子里的雕像了。”

“是啊。”金特里咧嘴笑道,“对了,这些胶片洗出来看得清吗?我是说看清福勒女士。”

“应该可以。”娜塔莉换上截然不同的口吻道,“他用的似乎是柯达克罗姆64日光胶卷,这种胶卷分辨率很高,放大许多倍之后也不会模糊。在这儿、这儿和这儿截下来,就可以得到一张清晰的四分之三侧面照。”

“好极了!”金特里说,“你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我们接下来……嘿,你怎么了?”

娜塔莉抬头看着治安官,紧抓自己的上臂,试图停止颤抖。但她停不下来。“她看上去没有七八十岁。”她说。

金特里重新看着底片。“这张照片是……我看看……是大概五年前拍的。不过你是对的。她看起来只有六十岁左右。但法院文件显示,从二十年代末这座房子就是她的了。但让你颤抖的不是这个问题,对吧?”

“嗯。”娜塔莉说,“我看了那么多张小凯瑟琳的照片,我几乎忘记这个孩子已经死了……她的爷爷,拍这些照片的人,也已经死了。”

金特里点点头,注视着低头观看底片的娜塔莉。他抬起左手,伸到她的肩膀上方,落了下去。娜塔莉没有察觉他的这个举动。她的身子俯得更低了。

“这很可能就是杀害他们的恶魔。”她说,“这个表面上极其普通的小老太太。她就像一只看似无害的黑寡妇大蜘蛛,一旦有猎物进入她编的网,就会被立刻捕杀。它主动出击的时候更是心狠手辣,我父亲就是它的牺牲品。”娜塔莉关闭了看片台的灯,将胶片交给金特里,“给你。我明天上午再检查剩下的胶片,看是否还能再有发现。你去把胶片洗出来,放在搜查证、备忘录或者通缉令里。”

金特里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拿起胶片,手臂伸直,仿佛他拿着的是一只活着的毒蜘蛛。

娜塔莉将车停在福勒家对面,一如往常地看了会儿那座老房子,然后准备开到别的地方,打电话约金特里吃晚餐。这时她忽然僵住了。她将车停在公园里,关掉引擎。她颤颤巍巍地举起尼康相机,透过取景器观察,将135毫米镜头放在驾驶席一侧半开的车窗上固定。

福勒家的灯亮了。在二楼。不是临街的房间,但也离这些房间不远,因为光线泻入二楼走廊,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了出来。娜塔莉前三天晚上都从这里路过,但都没看到过房间里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