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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吉米·韦恩。”艾伦说。

“管他叫什么。”索尔说,“你真的觉得,为了这个讨论色情电影的愚蠢会议,你犯得着去打扰大使馆的上司,正式派出特工参与调查,甚至让病中的戴维烦心?”

艾伦瘦削的面庞涨得通红,索尔觉得这个年轻人就要哭出来了。

“这么说,索尔舅舅,你什么都不想告诉我?”

索尔子又摸着外甥的手说:“我以你去世母亲的名义起誓,莫迪,我已经把合理的解释告诉了你。我还会在华盛顿待上一两天,说不准会再来看你和黛博拉,同你谈谈。你家在河对岸,对不对?”

“亚历山大。”艾伦说,“今晚怎么样?”

“我有个会要开。”索尔说,“但明天……我很期待能吃一顿家庭风味的菜肴。”索尔回头看着餐厅里的三个以色列人,现在他们是除索尔和艾伦之外这里唯一的客人。“我们怎么给他们说?”

艾伦扶了扶眼镜,“只有利瓦伊知道为什么我们来这儿。我们反正要出来吃午饭……”艾伦忽然正色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索尔舅舅?”

“当然。”索尔说,“我现在想尽量少做点儿事,趁剩余的假期好好放松一下,为一月份的教学工作做点儿准备。莫迪,你不会让他们——”索尔偏了偏脑袋,“跟踪我吧?我打算今晚同一个女同事吃饭,他们跟在后面会让我很尴尬。”

艾伦咧嘴笑道:“我们反正腾不出人手。只有利瓦伊是负责外勤的。哈利和芭芭拉同我一样做密码方面的工作。”两人站起来,“那就明天吧,索尔舅舅?我来接你。”

“不用,我租了辆车。”索尔说,“六点如何?”

“尽量早点儿吧。”艾伦说,“晚饭前还可以同我的双胞胎孩子玩一会儿。”

“那就四点半。”索尔说。

“你会和我谈谈?”

“我保证。”索尔说。

两人沿着楼梯来到美术馆穹顶之下,互相拥抱,然后分头离开。索尔留在礼品店,直到看见哈里、芭芭拉和那个名叫利瓦伊的皮肤黝黑的男人离开之后,他才慢慢走上楼,来到印象派画作展区。

戴草帽的女孩仍在那里等着他,抬头望着画外的他,带着一丝惊讶、迷惑和悲伤,索尔不禁为之着迷。他长时间站在那儿,家庭、复仇、恐惧……思绪纷杂。把两个非犹太人卷入本不属于他们的战斗,这疯狂的行为是否道德?他暗暗自问。

他决定返回酒店,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读点儿莫蒂默·阿德勒【105】的书。然后给查尔斯顿打电话,同娜塔莉和治安官谈谈。他会告诉他们,他同艾伦的会面很顺利,他现在知道,那个遇难航班上的制片人不是他噩梦中挥之不去的德国上校。他会承认,自己最近压力极大,他们得自己去思考尼娜·德雷顿和查尔斯顿凶杀案是怎么回事。

索尔站在戴草帽的女孩的画像前,陷入沉思。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冷不防从背后传来:“这幅画真漂亮是吧?但可悲的是,当年给画家做模特的女孩早已化作枯骨了。”

索尔连忙转身。弗朗西斯·哈灵顿站在那里,眼里放射着怪异的光芒,长着雀斑的脸面如死灰,毫无生气。然后,他松弛的嘴角如同被钩子勾起似的向上一挑,露出一排牙齿,像是在大笑,却又无比痛苦。他抬起双臂,仿佛要给索尔一个熊抱。

“好久不见,老朋友。”那个已不是弗朗西斯·哈灵顿的怪物用德语说,“你还好吗,我钟爱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