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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他奇怪地一跳一跳地从厕所走出来,头左右摇摆,可笑地紧咬着牙关。这太可怕了!拿着那药的西门斯大夫在哪里?她很高兴自己在这里照料他,要是人家看见她的甜点心处在这样的境地,会对他做出十分恶劣的事来的,会把甜点心当只疯狗,世上谁也不会对他表示仁慈。他只需要大夫带上那药来就行了。他一句话也没说进到屋子里面,事实上,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在那里,重重地倒在床上睡了。当他突然用冰冷古怪的声音对她说话的时候,珍妮正站在炉子旁洗碗碟。

“珍妮,为什么你不能再和我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甜点心,大夫让你自己一个人睡的,你不记得他昨天对你说的这话了吗?”

“为什么你情愿睡地铺也不愿和我一起睡在床上?”这时珍妮看见在他那只垂在身体一侧的手里拿着手枪,“回答我的话。”

“甜点心,甜点心,心肝!去躺下!只要大夫说行,我会非常高兴地和你一起睡的。去再躺下吧。大夫马上就要拿新的药来了。”

“珍妮,我为了使你幸福什么罪都受了,现在你这样对待我真让我伤心。”

手枪摇摇晃晃地却又很快地举起对着珍妮的胸口。她注意到即使在他精神狂乱之时他瞄得也很准。也许他只不过是瞄准她吓唬吓唬她的,如此而已。

手枪咔哒响了一下,珍妮的手本能地伸向身后拿出了步枪。这一定会把他吓住的。要是大夫马上来就好了!要是能有人来就好了!手枪第二次的咔哒声使珍妮明白,甜点心狂乱的脑子促使他要杀人,于是她熟练地打开枪膛,上了子弹。

“甜点心,放下手枪回到床上去!”手枪无力地在他手中晃动着,这时珍妮向他喝道。

他靠在门旁侧壁上稳住身子,珍妮想要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但她看见了他迅速瞄准的动作,听到了枪的咔哒声。她看见他眼中凶恶的神情,简直吓疯了,就像那次在大水中一样。她在疯狂的希望与恐惧之中举起了步枪的枪口。希望他会看见步枪后跑开,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恐惧。但是,如果甜点心还会考虑到后果的话,他也就不会举着枪站在那里了。他不知道害怕,不知道步枪,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就仿佛指着他的枪是珍妮的手指头一样,他丝毫也没有多加注意。她看到他在把手枪举平瞄准的时候全身绷得紧紧的。他身上的恶魔就是要杀人,而珍妮是他看到的惟一活物。

手枪和步枪声几乎同时响起,手枪声稍后一些,听起来像步枪的回声。手枪子弹钻进珍妮头顶上方的搁梁时,甜点心弯缩下身子。珍妮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跳上前去,他则向前扑倒在她怀里。她正要帮他抬起身来时,他的牙齿咬进了她的上臂。他们就这样一起倒在地上。珍妮挣扎着坐起,用尽方法把胳膊从死去的甜点心的牙关中弄出来。

这是永劫不复的一刻。一分钟之前,她只不过是一个为保全自己的生命而搏斗的吓坏了的人。现在,甜点心的头在她的怀里,她自己成了祭品。她是多么希望他能活着,而他却死了。没有哪个时刻是永存不逝的,但她却有为之哭泣的权利。珍妮把他的头紧抱在胸口哭泣着,无言地感谢他给了她机会钟情地祈祷。她必须紧紧地拥抱他,因为很快他就会离去,她必须最后再对他诉说一次。这时痛苦在黑暗中降临了。

就在珍妮极度哀伤的同一天,她被关进了监狱。当大夫把情况告诉了司法官和法官之后,他们都说必须在当天对她进行审判。没有必要让她等在监狱中来惩罚她。因此,她在监狱只呆了三个小时,他们就对她的案子开庭审判了。时间很短很匆忙,但去的人不少。许多白人来看新鲜,几英里之内的黑人全来了。有谁不知道甜点心和珍妮是多么相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