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第8/40页)

当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心里同时也浮现出疑问。虽然好奇得不得了,但我还是拼命地压抑住好奇心,拼命地往前赶路。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一个诡异的地方,如果我正在爬的是第三座山,那么山路应该不停地上升才对,但是目前我脚下的山路,坡度却十分平缓,仿佛只是正在不停不停地往前延伸,一点都没有爬一千公尺高山的感觉。

不会吧……

我想我是迷路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由得背脊一凉。

问题是,从三山的里宫到奥宫应该只有一条路才对啊!难道我在哪里走错了路吗?一思及此,脑海中便浮现出山白竹茂密成林的光景。

搞不好是在那里跌倒的时候弄错了方向,仔细一看,白色的棉质行衣也弄得脏兮兮的。肯定是在那种近乎恐慌的状态下乱闯乱撞的时候,不小心冲进错误的方向吧!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做出这样的判断之后,我转过头,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只要回到长满山白竹的地方,应该就可以搞清楚哪一条路是我之前从第二座山下来的山路。为今之计,只能从那里从头来过了。

最糟糕的情况是今晚有可能要在奥宫过夜。要是在过去的路上天就黑了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自以为山不高就可以掉以轻心的我,搞不好会发生丢脸的山难。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真不知道会被父亲和兄长们耻笑到什么地步……

听说奥宫因为以前的成人参拜必须要过夜,所以还留有供人暂住一宿的小屋。在毫无人烟的深山里,在那种地方过一夜,光是想象就令人吓得魂飞魄散,可是再怎么样都比露宿荒郊野外来的强吧!无论如何,等到了奥宫再做判断也不迟。当我下定决心之后,之前的不安宛如做梦一般,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话虽如此,住在神户村子里的人,在翻过周围这些山的时候还真是辛苦啊!我想起在奥户出生的祖母,在说床边故事给我听的时候就曾经不止一次地提到,当年她要嫁来乡木家的时候还真的是大大地折腾了一番。

首先,必须由几位乡木家的亲戚从初户前往祖母位于奥户的娘家迎接新娘。由于不能直接穿越北边神明居住的三山,所以只好从东侧的臼山绕一大段路,方能穿越位于北侧的山顶。抵达奥户之后,当天晚上先和村子里的人开宴会,第二天一直到傍晚之前则什么都不做。这是因为新娘在离开娘家的时候,有必须朝着夕阳顶礼膜拜的习俗。等到这个仪式结束之后,新娘子的伯父、兄弟姐妹以及两位亲戚,再加上左邻右舍前来帮忙的大约八个人,就要负责抬衣柜、梳妆台、被褥、丝绸、米、红豆等等,和乡木家的亲戚一起前往初户。当然,由于是在夜里翻山越岭,所以大家都必须提着灯笼,工程相当浩大。听说祖母这个新娘子当时只把头发绑了起来,和服底下穿的还是裤裙。当翻过臼山的山顶,抵达初户的时候,天早就已经亮了。所以听说当祖母看见山脚下听着卡车的时候,心里还浮现“真是有够累”的想法。

然而,这时候还不能马上去乡木家,因为在嫁入夫家的时候,换成要先拜朝日。所以祖母便在乡木家实现准备好的住家暂住一宿,把头发重新绑好,第二天得趁着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先换好新娘礼服,再朝着初露曙光的朝日顶礼膜拜,才算是完成整个出嫁的仪式。经过数十年,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乡木家的左邻右舍全都出来迎接新嫁娘的盛况依旧历历在目——每次祖母说到最后,总会以这段话作为结尾。

圆子的婚礼也会以同样的方式进行吗?

想象她扎起头发,走在山路上的模样,我突然心慌到就连自己也觉得惊讶。因为我还想到,如果她是嫁来我们乡木家,就不需要那么辛苦地翻山越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