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页)

许有涯连夜打马山上,夜间山路难走,也不敢骑马太快,到林容暂居的别院时,已经是半夜了。

除了巡夜的护卫之外,别院里已经熄灯了,这夜无月,越发显得黑漆漆一片。急迫地敲门声惊醒大半的丫头婆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慌乱着穿了衣裳起来,见门口是县令许有涯跟几个长随,问:“许大人,深夜前来,出了什么事?”

许有涯拱手:“也并无大事,只是来同夫人问安。”

凤箫半夜叫人吵醒,还是这个缘故,说话也是不客气:“许大人这时辰来请安,也不知是真的请安,还是巴不得人不安!”

翠禽把人请进来,另奉了茶:“许大人请宽坐片刻,奴婢去禀告夫人,要是没醒,也实不好打扰。”

明日就是十月十五了,林容哪里睡得着,不过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外面的动静,就怕出了什么意外,问:“外头谁来了?”

翠禽忙进来,回禀:“是许县令,奇奇怪怪的,大半夜敲门,说是给主子问安。哪有这时辰问安的,人都睡了,反折腾起来?这些日子这位许县令瞧着也是个老成的人,竟办这样不着调的事?”

事有反常即为妖,林容想了想,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蒙在鼓里不知道,那才是最可怕的,吩咐:“是有些奇怪,不过,反正我也醒了,你请他到门口说话,听听他怎么说。”

不多会儿,许有涯便被请到门口说话,隔着厚厚的金丝藤络盘帘子,躬身问安:“臣许有涯问夫人安,不知夫人今日可好些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茜纱窗上映着个纤细的人影:“劳大人问候,我今日好些了,却还是不能下床。你夤夜前来,是否有什么要事?”

许有涯道:“夫人之疾,下官本应日日问安,只今日去码头迎君侯的驾,这才耽搁了。虽则夜深,不说当面问夫人安,便是来一趟,也是应尽之责。”

林容听了他这番话,脑子里一片轰隆,陆慎……陆慎那厮也到泊门渡了?他不说在青州吗,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她越想越头疼,抚额好半晌才道:“君侯也到泊门县了?”

许有涯回话:“是,前两日行文,是为了汝阳王妃被抢劫一事,率兵剿匪。”

林容心里哀叹,这汝阳王妃又是哪位啊?她一面揉着自己刺刺发疼的太阳穴,一面思索,自己来泊门渡,本就是撒谎,这些日子来回传信,陆慎那厮肯定也知道了,搞不好命人一早便会来人押送自己下山去。

不行,不行,明日午时去云台,从云台上跳下去,谁也追不到,只要能拖延半日的功夫就行。可是,怎么拖延呢?当不知道肯定是不行的,陆慎那家伙及其小心眼,又吃软不吃硬。

许有涯见里面默了大半晌,清了清嗓子:“不知夫人有什么吩咐?”

林容道:“我身子不好,没能去码头迎君侯,多有不是。这时候也不便下山了,这样吧,我写一封手书,你带回去给君侯。”

许有涯闻言大喜:“是!”

林容叹气,命丫头准备笔墨,抓着头发冥思苦想了好一阵,这才勉强写出一封干巴巴的请罪书来,又拖延了好一会儿,才叫丫鬟们送出去。

那许有涯等在外厅喝了好几杯茶,接到信时,已经是黎明时分了。他赶忙下山,往陆慎的行辕而去,刚进门,便瞧见陆慎在树下练剑,一袭白衣,翩若惊鸿,剑气如虹,只身旁那颗槐树叫这利剑东劈西砍,落了一地的枝叶。

许有涯上前禀告:“臣今日上山问夫人安,夫人言道,自知罪过颇多,亲笔写了一封请罪书,请君侯宽恕。”

依陆慎的脾气,那妇人的信也没什么好看的,拿去烧掉是正经,只听有请罪二字,勉强接过来,瞧了一通。

见那妇人言词间一派楚楚可怜的姿态,认错也干脆,包庇的错也认了,私自出宣州的错也认了,还说她本想前去青州认错的,却不敢去。想着去姑老太太哪儿,却病在泊门渡,日夜咳血不止。明日好转些,必定亲自下山来,脱簪待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