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用流言挤兑流言(第2/3页)

“亭林兄,我昨日想到一策,需要用到一些流言的伎俩,你言辞便给,帮我一并参详一下。”沈树人直截了当说了正事儿。

顾炎武微微一愣:“流言?又要挑拨张献忠父子信任么?还是说诬陷他手下哪位大将想投降朝廷?”

沈树人摇摇头:“都不是,是陷害‘我’的流言——至少明面上看,是陷害我的。”

顾炎武大惊:“是张献忠想要陷害您,所以需要应对之策么?这厮又用了什么卑鄙手段?记得去年他就到处散播流言,说他滥杀藩王都是为了杨阁老,要是杨阁老能早点死,他也犯不着杀这么多藩王了。”

沈树人都被逗笑了,他知道顾炎武反应不过来,也不能怪他,实在是自己的计策太匪夷所思了。

沈树人自嘲了一会儿,一口气把话说清楚:“我没说张献忠又来陷害我了!是我自己要陷害我!

你想个办法,组织一下措辞,弄一些‘张献忠之所以滥杀藩王,是因为他已经和沈抚台达成了分赃默契。

沈抚台也素有如左良玉一般割据之心,嫌周边藩王太多碍手碍脚,如今沈抚台只是皖抚,并非湖广巡抚,他来湖广助剿,只有功没有过,藩王死了也不关他事,将来朝廷把这些土地交给他治理,藩王少了掣肘还能少些。

张献忠深知这点,所以帮着滥杀藩王,让沈抚台始终追之不及,油而不击,作为报酬,就是张献忠可以掠夺各处王府或百余年、或数十年积攒的巨额金银珠宝’。

张献忠恨我入骨,他要是听了这番流言,知道在湖广杀再多人也害不了我,反而会帮到我,那他还会这么积极流窜滥杀么?

张献忠此人,我太了解了,他虽然悍勇不怕死,却也被睚眦必报的小心眼所束缚。当初他仇恨杨阁老,无所不用其极想害到对方。如今又恨我入骨,只要能损我的事情,哪怕同时也会损他,‘损人损己’,他也会不惜去做的!”

顾炎武听完,直接就震惊了。

他稍微琢磨了一会儿,当然能体会到“如果这个流言散布出去,对于恶心张献忠、束缚诱导张献忠的决策选择”会很有帮助。

但是,这个流言计策的反噬效果,也是绝对可怕的!

以顾炎武的政治智慧,都能一眼看出,并且不得不提醒:“抚台慎重呐!此策虽有奇效,反噬却也非常凶险!

试想陛下本就猜忌多疑、刻薄寡恩,若是将来让他听到这种关于地方督抚和流贼酋首之间沆瀣一气、各取所需的流言,还涉及到陷杀了至少三位藩王、屠戮三座州府的公案,陛下难道不会治您的罪吗?

就算陛下暂时隐忍,想装聋作哑,朝中那些狗杂种言官,又岂会放弃趁机攀咬地方督抚求名求利的机会?就算跟您无冤无仇,弹劾您几本,让您家里送钱消灾,他们也乐于看到!

如今天下谁不知道沈家豪富,仅次于郑家,能够在陛下那儿闹事讹沈家一大笔的机会,没人会放过的!就算周延儒陈新甲力保您,怕是都难以善了。”

顾炎武不是什么善于钻营的人,他属于淡泊名利的那种,连顾炎武都看得出来的官场龌龊风险,沈树人当然早就想到了。

他也是叹了口气,反过来安慰道:“亭林兄不必介怀,这风险都是我一力承担,你怕什么?于我而言,苟利我大明江山,个人的一时荣辱、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拯救湖广百姓,不再被张献忠刻意流窜屠城,我就暂时背负一点嫌疑骂名好了!

而且,如今天下形势如此混乱,这种流言又是我们刻意散播的,最初很容易控制范围。六月已经没几天了,这阵子,加上七月上中旬,我敢确保这种流言只在湘南一带传播!不会扩散出去的!

而到时候只要我军击破了张献忠,把张献忠逼出湖广,甚至歼灭,这种流言也就不攻自破,至少能蛰伏一两个月。就算后续被有心人注意到、再加以宣传,那至少也是今年深秋初冬时候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