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推案的关键一环(第7/10页)

宋慈想起上午在熙春楼时,云妈妈曾说虫娘是跑过一次的人,原来是为了去净慈报恩寺打听月娘的下落,也正是那一次偷偷出城,才让刘克庄在苏堤上遇见了她。他回想当日苏堤上所见,确实有一算命先生拦住虫娘算过卦,便问道:“那算命先生指点你去何处寻人?”

“那算命先生说,栖霞岭后有一太平观,叫我去那里捐上十贯香油钱,就能寻见月娘。我当天去了,可月娘还是寻不到。”

宋慈想了一想,当务之急是替辛铁柱证明清白,以及查清岳祠案的真相,至于虫娘所求之事,只有另抽时日去查证,于是道:“月娘失踪一事,改日我到熙春楼来找你,再行详说。此间事已了,你先回吧。”宋慈起身准备离开,想了一下又道,“我送你出去吧,姑娘请。”

刘克庄已在提刑司外等了好长时间,终于等到宋慈和虫娘出来。

见虫娘安然无恙,刘克庄松了口气,又追问宋慈虫娘晕倒之事。宋慈只说是被罚站。虫娘一听罚站,立刻便想到了夏无羁,脸上微微一红。

宋慈道:“姑娘,我让刘克庄送你回去,可以吗?”

虫娘尚未应话,刘克庄道:“你不一起走?”

“我还要去见元大人,晚些再回。”

刘克庄以为宋慈不一起走,是为了给他创造与虫娘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侧身背对虫娘,朝宋慈竖起大拇指,低声道:“多谢了。”他转过身去,道:“虫娘,我送你吧。”

虫娘轻语道:“不敢劳公子相送,小女子自己可以回去。”

“你一个人回去,万一再遇到韩?那伙人,那如何是好?还是我送你吧。”

虫娘没再拒绝,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刘克庄见虫娘答应了,心里大为高兴,以至于没注意路面,没走多远就不小心撞到路边一个花灯摊位,磕着了手臂。虫娘道:“公子,你没事吧?”刘克庄笑道:“没事,没事!”将磕痛的手臂背到身后偷偷地甩动。花灯摊位被他这一撞,一盏悬挂的花灯掉落在地上。那花灯上绘有星月图案,题着一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已摔得有些变形。他不等摊贩说话,将花灯拾起,掏钱买下了这盏花灯。

宋慈站在提刑司门口,见刘克庄手提花灯与虫娘并肩走远,这才转身回提刑司,去往二堂。

宋慈走进二堂时,元钦正坐在案桌之后,阅览着一份供状。在侧首宽椅上,还坐着一个须发皆白之人,宋慈与此人四目相对,彼此多看了两眼。

元钦介绍侧首所坐之人,道:“宋慈,这位是杨太尉杨大人。”

宋慈第一眼看见侧首所坐之人,便认出是当日乘坐马车前呼后拥离开杨宅的人,听元钦这么一说,才知道此人就是杨岐山的兄长杨次山。

“除夕夜失踪的杨茁,是杨大人的子侄。杨大人心系杨茁安危,特来提刑司……”

“元大人,”宋慈对杨次山来提刑司所为何事不感兴趣,也不向杨次山行礼,甚至不等元钦把话说完,“吴大六指认辛铁柱一事,我已查明……”

“吴大六的事,我早已查清。”元钦手一抬,将手中供状递给宋慈。

宋慈不知元钦此举何意,接过供状,只见上面有吴大六的签字画押,原来是吴大六新招认的口供。他一边看着供状,一边听元钦说道:“我重新提审了吴大六,稍一用刑,他什么都招了。他与杨茁失踪本无瓜葛,也与辛铁柱素不相识,只是记恨辛铁柱捉他偷窃,又当街殴打他,这才诬告辛铁柱指使他拦截轿子。辛铁柱虽是无辜蒙冤,但他武力拒捕,殴伤多名差役,受这几日牢狱之灾也是应该。如今查明辛铁柱是无辜的,我已放他出狱,让他回武学了。”

供状所录,一如元钦所说,宋慈看完供状,知道辛铁柱已经证明清白,他特地请虫娘做证一事已没有必要。可他没有因为辛铁柱获释而感到高兴,反倒暗觉蹊跷。一日之内,吴大六接连两次翻供,每一次都来得如此突兀,每一次都是经元钦提审便即改口,而且吴大六刚说从辛铁柱那里得了五贯钱花在熙春楼,随后云妈妈便让熙春楼的人作伪证,这未免太巧了些。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忽然放下供状,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