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红裙妒杀石榴花 第五章 可曾解恨(第2/7页)

花著雨艰难地将目光移向行刑台,姬凤离还是在那里静静地立着。

她眸光凌厉地扫了一眼姬凤离,冷然喝道:“大胆,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调侃监斩官!”

其实,花著雨从心里觉得姬凤离不会死!因为她知道他的能耐。她想他一定有后着,不然,他绝对不会没有任何反抗地被人打入牢中,不会这么从容地步上行刑台。

花著雨刚才宣读文书时刑场上很寂静,因此姬凤离的声音传得很远,就连台下的百姓都听到了。花著雨所在的监斩台和姬凤离所在的行刑台很近,更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知为何,她的心竟然莫名揪痛起来。

可是,时辰快要到了,刑场周围还是毫无动静。

或许是他太憔悴的缘故,囚服显得很宽大,被寒风吹得猎猎飞舞。他修薄的唇角微微一勾,一字一句说道:“嗓音很美,只可惜念的却不是姬某想听的。其实啊,宝儿,一直以来,都很想听你为我唱一首曲子呢,只可惜,这一生永远无法听到了。”

寒风越发凛冽,姬凤离的宽大囚袍很薄,被风吹得四散飞舞。

目光中带着痛,带着伤,就那样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风灌满衣袖,风吹动囚服,风扬起墨发。似乎,一眨眼,他便会消失在风里,消失在这天地间。

隔着漫天飞雪看着她。

一种恐慌忽然就攫住了她的心。

他在看她。

高台下的百姓一阵又一阵地骚动,就在这时,刽子手走了出来。刽子手身后还有一名帮手,他上前,将姬凤离的上衫剥了下来,露出肩膀,露出了被镣铐穿过的琵琶骨,露出了胸膛。姬凤离的整个上身已经光裸,那人又去脱姬凤离的裤子,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骚动。

寒风凛冽,飞雪迷离,他在风中央,他在雪中央。

有人高喊着:“给相爷留一点儿面子吧!”

她将文书放下,缓缓向姬凤离望了过去。

群情激愤,花著雨银牙咬着下唇,宽袖中的手不断地抖着。

“定于正月初六午时凌迟处死。”花著雨念完最后一句,她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耗尽了,手软软地几乎抬不起来。

刽子手闻言上前,用力一扯便将姬凤离的裤腿撕成了两半,两条腿顿时光裸着暴露在寒风中。

花著雨越念心越寒,这就是朝廷内的争斗,当你倒下时,所有的罪名都向你压了过来。

那名帮手又取出了一张大大的渔网,将姬凤离罩在里面,渔网绷紧,将他身上的肌肉勒得一块块鼓了起来。

谋逆、造反、把持朝政甚至陷害康帝……罪名数都数不完。

刽子手从容不迫地打开手中的木箱,亮出了十几把形状大小不同的刀具。他挑了一把窄而尖锐的小刀,凝立在行刑台上等待着,等待着最后那声炮响,等待着花著雨手中的行刑令牌落地。

作为监斩官的花著雨拿起文书,将姬凤离的罪名念了一遍,又将皇甫无双的圣旨和公文念了一遍。刑场上静悄悄的,除了落雪的声音,便是她清澈无尘的声音,一字一句念着姬凤离的大罪。

人群里,哭声越来越高。

禁卫军执着刀剑,将临近行刑台方圆两丈清场,数千禁卫军将刑台围成了水泄不通的大铁桶。

花著雨坐在监斩台上,忽然觉得浑身瘫软,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她想自己很可能会倒在地上。一炷香后那声炮响,就是行刑的时辰,不,已经不到一炷香了。

行刑的时辰还没有到,花著雨和刑部尚书吕定之、右相聂远桥一起在监斩台上落座。

她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快步走了过去。

纯黑的、深幽的眼眸,如流水般明澈的眼眸,似乎随时都能将她的心吸附进去的眼眸,此时,正有些错愣地望着她。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做监斩官。随即,他的眸中便闪过了然,慢慢地转过身,沿着台阶一步步登上了行刑的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