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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怎——”

“请稍等。还有更多的证据。”

她在袋子里搜寻着什么,同时转过身去,和我坐了个背靠背。她取出一个皮夹子,从中拿出两张剪报。其中有一张显示两姐妹站在伦敦的一条街上,穿大衣,戴羊毛帽,笑容可掬。我一眼就认出是从什么报纸上剪下来的,但它被贴在一家剪报公司的灰色标签上:《标准晚报》一九五三年一月八日。下面有一段话:

才貌双全!

朱恩(左面)和朱莉·福尔摩斯是一对幸运的孪生姐妹,今年夏天她们将在希腊主演一部电影。姐妹俩都有剑桥学位,在大学期间参加过许多表演活动,彼此能用八种语言对话。这两位学士都还不想结婚。

“这段说明文字不是我们写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

另一张是从《影业新闻》上剪下来的,用美国式英语重复她刚才对我讲过的话。

“哦,等一下,这是我的母亲。”她从皮夹子里取出一张快照给我看。一位头发蓬松的妇女,坐在花园里的一张帆布折叠躺椅里,身边有一只克伦伯长毛垂耳狗。我还看见了另一张照片,并叫她也拿出来给我看:一个穿运动衫的男子,样子挺聪明,但神情有点紧张,看上去有三十多岁。

“这是……”

“是的。”她点头,“过去是。”

她把照片收回去。看她的表情似乎她不想再谈这件事了,我也就不再逼她。她迅速接着说。

“当然,现在我们知道了,那是莫里斯一个天衣无缝的替身。如果我们要扮演一九一四年有良好教养的年轻大使的女儿……我们匆匆忙忙开始学习行为举止规范,试穿服装。莉莉的所有服装都是在伦敦定做的。五月我们离开英国到希腊来。他到雅典去接我们,说其他人要再过两个星期才会来。这件事他事先给我们通过气,所以我们并不感到奇怪。他有一艘游艇,叫阿瑞托莎号。他用船带我们出去旅行,去罗得岛和克里特岛。”

“他从来不把船开到这里来?”

“通常是停靠在纳夫普利亚。”

“在雅典的时候——你住他的房子吗?”

“我认为他在那里没有房子。他也说没有。我们住在大不列颠旅馆。”

“没有办公室吗?”

“我知道。”她自责地嗫嚅着,“但是我们被告知,在这里只拍外景。室内镜头在贝鲁特拍。他还给我们看了摄影场的设计。”她稍作犹豫,“对我们来说,那是一片新天地,尼古拉斯。可惜我们毫无经验,过于激动。他还把我们介绍给两个人。他说希腊演员将扮演诗人。导演也是希腊人。我们在一起吃饭……其实我们挺喜欢他们两个人。大家围绕这部影片谈了很多。”

“你们没有对他们进行过调查吗?”

“我们只在那里过了两夜,然后就跟莫里斯一起乘游艇离开了。他们说是要直接到这里来的。”

“可是至今没有来?”

“我们再也没有见到他们。”她从裙子的褶缝处剔去一根线头,“其实,他们对拍影片的事不加张扬,我们并不觉得奇怪。但是他们居然还有一个说法:如果你说要在这里拍一部电影,立即会有数以百计的人蜂拥而至,希望得到一份工作。”

我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了解到这种情形还真有过。大约三个月前,一个希腊影片摄制组拍摄《九头蛇》。学校有两名服务人员出逃,希望能被他们雇用,一时间成了一桩小小的丑闻。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朱莉,但私下里觉得好笑。

“于是你们就到这里来了。”

“美美地玩了一趟之后才来的,但是没过两天,开始出现了某种失常。我们俩同时看出莫里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因为一起出去旅游,我们在很多方面感到和他更亲近了……我们俩从一九四三年起就失去了父爱。他不可能取代父亲的地位,但是有点像找到了一位童话中的叔父。我们单独跟他接触很多,知道他是可以信赖的。我们在一起度过一些美好的夜晚,对生活、爱情、文学、戏剧等一切进行剧烈的争论。可是当我们想探知他的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把门关上了。这种情况你是知道的。有些事情要到事后回顾起来才能真正看得明白。我该怎么说呢——在船上时一切都那么彬彬有礼。到了这里以后情况突然发生变化,他把我们控制起来了,仿佛我们不再是他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