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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继续说关于酸奶的事。”

“关于谁?”

“那个卧铺车厢乘务员。”

“哦,这个。他说大约在火车驶离尤斯顿站二十分钟后,他沿着火车收车票时,马丁去了卫生间,不过在镜子下的一个小架子上,事先放着他的卧铺票和露着半张去斯库尼的票。乘务员拿走了票,并在本子上把它们做了区分。当他经过卫生间时,敲门说:‘先生,你是B7吗?’马丁说是的。乘务员说:‘先生,谢啦,我把你的车票拿走了。早晨你要茶吗?’马丁说:‘不,谢谢,晚安。’”

“所以他有一张返程票。”

“是的。那半张返程票在他的钱包里。”

“好吧,看起来所有这些都再清楚不过了。即使没人打听他,或认领他的尸体,可能都是由于他去旅行,人们没想要收到他的信。”

“而且这事也没怎么宣扬。我想他的亲人不会费事在一份英文报纸上登寻人启事,他们只会在自己当地的报上登个启事,那里的人认识他。”

“警察说什么?”

“哦,没什么特别的。死前大约一小时吃了少量的饭,胃部有大量的威士忌,血液里也有相当数量的酒精,足以让他身体不适。”

“没有提到他是一个酒鬼?”

“哦,不是,不是一个堕落的人。头部和肩膀的伤都有一段时间,但其他方面是很健康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强壮。”

“他有一些老伤?”

“是的,不过是很久以前。我的意思是,和这次无关。他曾有过颅骨破裂和锁骨断裂。恕我无礼或冒昧地问一下,你为什么对一个简单的案子这么感兴趣?”

“警长,帮我,如果我知道就会告诉你,我肯定是犯傻气了。”

威廉姆斯同情地说道:“你很可能就是太无聊了。我自己就是在乡村长大的,从没去看过草的生长。乡村是个被高估的地方。所有东西都距离太远。一旦溪水开始流淌起来,你就会忘了马丁先生。这里现在下着倾盆大雨,你那里可能不用等多久就会有雨。”

事实上,那天晚上特利峡谷并没有下雨,却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寒冷晴朗的无风天气给这地方带来了微风。风如此柔和温暖,阵阵风中空气潮湿凝重,地面湿滑,从山顶流下的雪水,将河床从一个堤岸满溢到下一个堤岸。迅速上涨的棕色河水带来了鱼,它们跳出岩石裂缝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从两石之间顺势而上。帕特从假蝇盒里取出他的宝贝发明(它在盒里有专用的隔间),用一种校长颁发证书时那种很正式的慈爱,把它交给了格兰特。他说:“你会好好保管它,是不是?我用了好长时间制作。”正如他的母亲所言,这东西挺吓人。格兰特认为它很像是用作女人帽子的某种东西,但是他知道,他是被挑选出来作为唯一一位值得拥有这份荣耀的接受者。他很高兴地接受了这只假蝇,把它小心地放在盒子里,希望帕特不会监督他的使用。但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当他挑选一只新的假蝇,都会看见那个可怕的东西,并被小侄子对自己的认可温暖。

格兰特在特利河,那打着漩儿的棕色水边,度过了快乐和轻松的日子。河水清如啤酒,泛着白色的泡沫,耳边听着音乐般的水流声,日子充满了快乐。潮湿温和的空气形成露珠滴在他的花格呢上,榛树的树枝掉在他的后脖颈。

近一个星期以来,他想的是鱼,谈的是鱼,吃的还是鱼。

随后的一天晚上,在平转桥下他钟爱的池塘上,受到惊吓的他失去了自满的生活状态。

他看见水中有一张男人的脸。

在他的心脏跳出来之前,他意识到那张脸不是在水面上,而是在他的眼里。那是一张死人苍白的脸,还有一对轻率的眉毛。

他诅咒着,把假蝇用力地远远扔进池塘里。他和B7结束了。他是在完全误解的情况下,对B7产生了兴趣。他认为B7也受着恶魔的纠缠。他给自己创建了一幅荒谬的B7的图形。在B7的卧铺房间,这个酒徒的天堂不过是打翻的威士忌酒瓶。他对B7不再感兴趣。一个非常普通的年轻人,身体健康却在一次夜晚旅途中,以一种很没有尊严的方式结束了生命。他用手和膝盖爬行直到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