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尚博堡,拉密堡(第14/17页)

我们想回去梳洗吃早点,可苏丹及其朝臣们已经到了。我们放下篷布,换衣服,穿戴整齐。一个白人也来了(虽说是白人,皮肤颜色却很深,因为他是马提尼克人)。这是让-巴蒂斯特中士,洛贡河防疫站的。据他说,有时每天能打六百针。本地昏睡病肆虐。

我们再度走进这座城,前番夜里路过时,它显得那样奇特。白天风格依然不减,我们原来的看法果然不错。古尔费依的确令人叫绝。苏丹引我们到了他的府邸。一连串很小的厅堂十分低矮,用坚硬的泥土筑成,走进去要经过迷宫般的走廊、过道,还要穿越跨院。房屋院落都很小,但颇具气派,仿佛一座十分原始的宅院。墙壁异常厚实。这一切令人尤其想到奥尔维耶托174或丘西175的伊特鲁里亚人的坟墓。参观沿途,每到走廊拐弯处或步入庭院时,便有一群妇女儿童慌忙回避,躲到更隐秘的所在。酷似拉福格176的《莎乐美》中场面,一见使节,“淡黄底黑点薄纱裙衫”倏然消逝。一些台阶宽大的楼梯通往平台。参观结束后,马克上去拍了几段片子。之前,苏丹让我们在一间小客厅稍候片刻,有人打开折叠椅,生起火,接待我们。他去换上华丽的长袍,回来时光彩照人。尽管如此,此人十分纯朴、快活,带着天真的微笑。他不在时,让他的叔叔(已故苏丹的弟弟)和儿子留下陪我们。这少年一表人才,矜持、腼腆得像个小姑娘。两人都衣着华贵,尤其是孩子,穿一条宽大的灰绸裤,绣着深蓝色花边,据说这是的黎波里塔尼亚177货。二人都戴着灯芯草编的圆帽,点缀着五色绒线。他们彬彬有礼,善意迎人,精致细腻。

中午,我们又上路了。

三点左右,船在另一座喀麦隆村庄停下。

我们一靠岸,人们便四散奔逃。小姑娘、小男孩像猎物一样逃命躲藏。先追回来的帮着接近其他孩子,不多时,全村人都被征服了。其中一些孩子很可爱,很快便吊在我们胳膊上,和我们百般亲热,简直是温情大发。可我们刚走近大船,他们赶紧道别,原来是心有余悸,怕被我们带走。

我们表示渴望更清楚地观看鳄鱼。他们便在“于泽斯号”船尾拖挂了一条独木舟,船上有两个村民。四点左右,船停在法属河岸。我们迅速下到独木舟上,渡过宽宽的沙里河,到达对面广阔的沙滩上。然而为时已晚,看不到鳄鱼了。我们便和阿杜姆及那两个撑船人钻进灌木丛。走了不到三百米,马克打死了一头白斑大母鹿。又前进一百米,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穴,听那两个当地人的描述,我们以为里面住的是个食蚁兽178,可如今让位给另一个肥胖家伙了。隐约可见洞底那家伙的鼻尖。我站的位置看不见它,马克能看到,举枪瞄准,第一枪没放出去。一头疣猪,没错,就是疣猪,蹿出洞来,后面跟着两个大的和一窝小的。它们从我们腿边一溜而过。不明白怎么谁也没被撞倒。第二枪打倒了其中一头大的。阿杜姆笑得直不起腰来,原来一个艄公害怕了,想往后退,结果被一个树桩绊倒在地。虽然一头野猪也向我直冲过来,就差两米远,我却片刻也不曾想过会有危险。至少,我的意思是,显而易见,野猪想要逃跑而非进攻。不过,我以为会被撞倒,那家伙膘肥体壮,比马克刚打死的那头还大,但在最后一刻,它从旁边一跃而过。我们继续四处搜寻,兴奋异常,可只打到一只珠鸡。清晰地听到狮子的吼叫,当地人说这里狮子很多,这头可能就在附近。太阳已经落山,视线开始模糊,虽不甘心,却只能怀着万分遗憾回去。地面上动物的足迹和粪便多得难以置信。有一些看来是刚刚留下的,有疣猪的,有各类大小不一的羚羊的,也有猛兽和猴子的。不过,我们不想放弃那个战利品,刚才把它远远留在后面,由一人看守,负责驱赶鬣狗或豺。这只疣猪重得要命,两个艄公将猪蹄两两系住,用一根长长的树枝穿着,费了好大劲才抬到独木舟上。阿杜姆扛的那头母鹿,分量和他的体重差不多。而疣猪呢,肯定顶上一个贝罗179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