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土耳其(第7/10页)

看了城市的全貌,对十三世纪科尼亚保存完好的一点文物,我甚至也生了厌恶情绪。倒不是由于我觉得这些文物也许不那么出色,而是我更加确信这不是土生土长的鲜花。这些彩釉陶器和雕塑的精美艺术,以及土耳其境内所发现的一切具有特色的、牢固的和美的东西,全来自域外。

我开心极了,在一座广场撞见我们那位自称非常熟悉科尼亚的导游。还不到六点钟。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他也是头一次来这里,在我们起床之前,赶紧排练自己的角色。

恩维尔帕夏今天上午十一点离开科尼亚,乘专列走了。我们到了欢送现场。我们没有费什么周折就进入站台,那里已经会聚了当地商务和铁路的各界代表。其中一人戴顶高帽,其他人则戴着土耳其圆帽,全像金融企业的小股东。恩维尔帕夏待在门朝站台的一间小屋,等待开车的时刻,由他的条顿-土耳其的办事班子簇拥着。从敞着的门能望见他坐在一张桌子前,而军衔较低的一些军官和报纸记者则恭敬地站在一旁;人们能认出恩维尔帕夏右首的那位,正是德国将军利曼·冯·桑德尔斯。

童子军或者类似的什么少年组织,从我们面前鱼贯而过,他们穿着浅蓝色、鹅黄色和菜绿色的毛纺紧身上衣,最小的走在前排,队尾的那些人拿着西洋乐器;他们迈着检阅的步伐,全像土耳其成年人那样丑陋了。接着,列队而过的体操或射击团体,他们是国家未来的生力军,一个个又滑稽又难看,但是已经让人感到,他们准备为“事业”抛头颅洒热血了。恩维尔帕夏会满意地离去。

现在,他接见苦行僧代表。他们是乘两辆双篷大马车来的,从他们戴的僧帽就能看出来,有几位相当可敬,神态飘然,但也绝不会免“俗”礼,不过还是要承认,他们当中有几张面孔确实令人称羡。他们走到这位新上任的部长面前稽首,无疑是要表忠心、献忠诚。他们的教长同将军们和记者们,要陪同恩维尔帕夏一直到阿菲永。

各界代表沿站台一溜儿排开。开车的时间到了。恩维尔帕夏上了车,他身材匀称,步伐稳健,让人感到他从来目不斜视。伊玛目205紧随其后,他人高马大,肌肤有点太红润,身体也有点太肥胖,头发花白了,但还是很俊伟;后面又跟随一大群名流……我真觉得看到的是一个电影场面。

专列装满了。恩维尔帕夏又从车窗探出头,频频地摆手致意,这时,列车在《玫瑰波尔卡》的乐声中徐徐启动,而演奏乐曲的铜管乐队总走调,十分滑稽。

今天下午,我们去参观苦行僧清真寺。它坐落在一座有围墙的园子中间,入口对面排列着斗室,想必就是僧房,门对着园子,形成封闭的场所。还有一些间量大点儿、外观美点儿的房屋,那是高僧专用的。其中一位高僧,以教长的名义,彬彬有礼地请我们坐一坐。我们走进一间亭子似的建筑,位于僧房这群建筑的尽头,对着园子的两面没有遮拦。

桌椅一概没有,我们就坐到这些靠壁厢的凳子上。唔!我倒喜欢脱掉鞋子,像我在绿清真寺那样,照东方人的方式,就蹲在这席子上!……有人给我们端上咖啡。我通过导游的翻译,表示我们很遗憾,来到科尼亚没有赶上他们的双月大礼拜。其实,我更为遗憾的是,没有听到他们的音乐,没有看到我们在布尔萨观赏的他们单调旋转的舞蹈。我想了解这种音乐起源的年代,是不是每所苦修院都演奏同样的音乐!他们使用的是什么乐器?……为了回答我一连串的问题,一名苦行僧就去取来两支长竹箫、一本相当厚的簿子交给我,说是他们最近将他们的全谱按西洋记谱法录出来。我颇为怀疑这种记谱法是不是大大束缚了阿拉伯音律的精妙图形,而他们将这种旋律固定在我们的音阶上,是不是往往难免使之减色。他们从今以后,是不是按照新谱,用他们的乐器演奏或歌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