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4/7页)

“他原先要我在一匹劣马上押一镑钱。我跟他聊了十分钟,回到我的值班室,写了几封信,在电视上看了一场蹩脚电影,就上床了。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第一个电话来了。正好是十一点二十分。接着的十个小时里,电话铃没有断过。我以为电话总机就要在我面前爆炸了。”

“阿卡迪下去了五。”内部对讲机里有人说。

“对不起。”山姆露出惯有的笑容说,把史迈利交给音乐去招待,自己到楼上应付去了。

史迈利独自坐在那里,看着山姆褐色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慢慢燃烧。他等着,山姆没有回来。他不知该不该把烟头捻熄。他想,上班时不准吸烟,这是赌场规矩。

“办妥了。”山姆说。

山姆说,第一个电话是外交部的值班办事员用专线打来的。你可以那么说:在白厅的各机构中,外交部总是独占鳌头,一马当先的。

“路透社伦敦负责人刚才打电话告诉他,布拉格发生了枪击事件。一个英国间谍被俄国保安部队开枪打死了,现在正在追捕同谋犯,外交部对此感不感兴趣?那个值班办事员把这消息转告我们,要我们提供情报。我说这消息听起来不可靠。刚把电话挂断,破译组的迈克·米金打电话来说捷克无线电通讯乱翻了天:一半是密码,但另一半是明码。他不断收到断断续续的报道,说是在布尔诺发生了一起枪击事件。我问究竟是布拉格还是布尔诺?还是两个地方都有?只有布尔诺。我叫他继续接听,到这时五部电话机都响了。后来我刚要走开,外交部又打来了专线电话。他说,路透社更正了他们的消息,把布拉格改为布尔诺。我关上门以后,觉得这像把一个马蜂窝留在你家客厅一样。我进去的时候,老总站在那里。他听到我上楼来了。顺便问一句,阿勒莱恩后来在楼梯上铺了地毯没有?”

“没有。”史迈利说。他仍不动声色。有一次他听到安恩对海顿说:“乔治像只蜥蜴,他能把体温降低到和周围环境的温度一样。为了适应环境,那样他就不必费劲了。”

“你知道他看你一眼有多快。他看了一眼我的手,看我有没有电报带给他,我真希望我有什么东西带给他,但是我的双手是空空的。我说,‘好像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情了。’我把大致情况向他作了汇报,他看了一下手表,我猜想他是在推算,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发生的是什么事情。我说,‘可以跟我讲个大概吗?’他坐了下来,我看不清他,他只在桌上打开了那盏绿色的台灯。我又说道:‘我需要了解一下大概的情况。你要我否认吗?为什么我不能找个人进来帮忙?’他没有回答。不过,我告诉你,根本找不到什么人,不过我当时不知道,‘我一定得知道大概的情况。’我们可以听到楼下的脚步声,我知道那是无线电通讯员在找我。‘你要下去亲自处理这件事吗?’我绕到办公桌那一边去,从散在地上的档案上跨过去,这些档案全都打开着。你很可能以为他是在编一部百科全书呢。有些档案大概还是战前的。他就这样坐在那里。”

山姆弯起手指,把指尖扶着前额,眼睛呆呆地瞪着办公桌。他的另一只手平摊开来,拿着想像中的老总的怀表。“‘叫麦克法迪安替我叫一辆出租车,然后去把史迈利找来。’我问道:‘那么这件事呢?’我等了半天他才回答。‘那是可以赖掉的。’他说,‘两个人用的都是外国护照。目前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英国人。’我说,‘他们只说一个人。’接着我又说,‘史迈利在柏林。’反正我记得是这么说的。因此接着又是两分钟的沉默。‘随便谁都行。都一样。’我应该为他感到难受,但是当时我同情不起来。我得首当其冲,可是我又什么都不知情。麦克法迪安不在,因此我想老总能够自己找到出租车,等我走到楼梯下面时,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像戈登将军在喀土穆一样。值班的那个老太婆把监听到的最新消息像摇旗一样向我摇着,警卫都大声叫我,无线电通讯员拿着一叠电报,电话铃声不绝,不仅是我的电话,而且四楼五六个外线电话都在响。我直奔值班室,把电话都切断了,静下来估量一下局势。监听员——那个婆娘叫什么名字,他妈的我一时记不起来了,她常常跟道尔芬打桥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