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路德维克 4(第2/5页)

不仅是我的灵魂变成这第三者的通灵人,而且它指挥我的躯体替代那个人,然后,它就走开,以观察这夫妇两个的身躯如何紧搂,然后突然又命令我的肉体恢复自己本来的身份,插足于这对夫妇的结合之中,使这个结合解体。

埃莱娜全身痉挛,脖子上一根血管都变青了;她扭转头,用牙齿咬住一个垫子。

她轻轻呼着我的名字,眼神在恳求停息一会。

可是我的灵魂却命令继续下去,要把她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要强迫她的肉体处于各种各样的姿势下,一定也要和那个看不见的第三者一样,悄悄地从各个角度去观察她;毫不放松,一定要重复而又重复这种痉挛,在这时候她是真实的,本来的面目,在这时候她不装假;正是通过这种痉挛,她深深地留在那个不在场的第三者的记忆里,就像一个钢印,一个印章,一个数码,一个纹徽。要偷走他的密码,他的宝玺!撬开巴维尔·泽马内克的密室;要把这些统统搜索遍,不放过一个角落,而且全部翻个底朝天!

我望望埃莱娜的脸,紫涨着,因扭曲而难看。我把手按上去,好像按着一件可以拨弄来拨弄去、可以揉搓的东西一样。我觉得这张脸很乐意接受这只手,它也像觉得自己是一件特别需要揉搓的东西。我就让这个头朝右转,接着又朝左转,这么着一连几次,随后,这个动作就变成一个耳光,又是一下,第三下。埃莱娜呜咽起来,发出叫声,但一点也不是痛苦的叫声,却是因为快活;我拍着她,用尽力气拍,而她把下巴抬起来凑近我,后来我看见她不仅把脸,就连她的上身也抬起来凑近我,于是我乘势(压在她身上)揍她的胳膊、两侧、乳房……

一切都有完结的时候,这场劫掠也到了尽头。她背朝上横趴在沙发床上,精疲力竭。在她背上,能看到一粒美人痣;更低一些的,是屁股上被打出来的红道道。

我站起来,歪歪扭扭穿过屋子;打开浴室门,扭开龙头,让大股大股的水冲我的脸、手和全身。我又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我的脸笑意盎然;而当我忽然看见这张笑脸时,觉得这笑容很滑稽,便放声大笑。一会儿,我擦干身子坐在浴缸边。我希望能一个人至少待上几秒钟,品尝突然与人隔绝的美好,陶醉于自己的欢乐。

因为,我心满意足;也许可以说幸福之极。我品味着自己的胜利,往后的分钟与小时,我觉得无用也无趣。

接着我又回去。

埃莱娜没有继续趴着,而是侧身斜躺,望着我。“宝贝,你到我这儿来。”她说。

许多人在一度和人肉体结合之后,便以为和对方的心灵也结合了,从这种错误的“以为”出发,自命有权顺理成章改换成亲昵的称谓。而我从未接受过这种肉体和心灵会和谐一致的信念,所以对埃莱娜把我昵称为“你”很是不快,心生反感。我不想听她调遣,便朝着放置我衣服的椅子走去,想穿上衬衣。

“你别穿……”埃莱娜请求我说,她把手向我伸过来,又说:“你来呀!”

我只有一个心愿:不要这么待下去,如果实在不行,至少也让后来的这段时间在毫无意义中溜过去,轻得像一粒尘土。我不想再碰埃莱娜,一想到还要亲热就使我心悸,然而如果弄得剑拔弩张或大哭大闹一番就更叫我害怕。为此我虽然心里不情愿,也只得放下衬衣,最后还是去坐在沙发床上,离埃莱娜不远的地方。这真叫人讨厌:她向我挪过身子来,把脸搁在我的腿上,她拼命地吻我,不一会儿我腿上就湿乎乎的;可她给我的不是吻,因为当她抬头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她抹着泪说:“别生气,我的爱,我哭了,你别生我的气。”她对我贴得更紧,把胳膊围在我的腰上,忍不住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