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第8/10页)

若说张辅算是少年卿相,这个沐晟,则是不折不扣的少年将军。

太祖爷时期将星云集,最为称道的统兵之将是徐达、邓愈、常茂、蓝玉、沐英等人,开疆拓土,扫荡夷狄,都是赫赫有名的开国功臣。在他们之后,又有张玉、朱能、丘福、金忠之辈,辅佐当今圣上,共赴靖难,改元永乐。

名将之后,再出名将。张辅是荣国公张玉的长子;一代名将李文忠逝后,有其长子李景隆;那个沐晟,是封疆大吏、原黔宁王沐英的次子,亦是如今的云南藩王。

“在太祖爷时,那沐家就镇守滇黔之地,后来第一任沐王爷卒于任上,太祖爷十分痛心,追封其为黔宁王,谥昭靖,享太庙。而后长子沐春嗣位,在镇七年……算起来,沐家世守云南,都是些老黄历了。不过那沐春无子,卒后由其弟承袭禄位,也就是沐老王爷的第二个儿子、现在的沐家家主沐晟……”

红豆说到此,压下声线道:“奴婢记得,他好像还是在建文元年封的侯呢。”

红豆提到“建文”二字,朱明月抬手制止了一下,回头望向躺在床榻上睡得正酣的爹爹,半张着嘴、打着呼噜,示意红豆跟她出去。

“我对云南沐家也有些印象。何福战胜擒拿刀干孟、送归思伦发回麓川,思伦发死后,其部族争先分抢,就是那个沐晟讨伐平定麓川。”朱明月道。

当时她才刚刚任职女官,在文华殿御前伺候,经手过很多奏册檄文。云南府距离应天府何止千里,从遥远边关传来的战报,经过奏闻,年轻的建文帝与几位肱骨之臣商议之后,再将决策发出去,一来一回已是两月有余。

经手的是文书,对边关的将士而言,却是碧血黄沙、九死一生。

阖上了门扉,主仆二人往东厢的寝房走。

“是呢,若说当朝的新贵,不仅是原北军,云南这位年轻的黔宁王也算一位。虽是建文初年封的侯,却没有参与靖难,皇上践祚后,对他甚是赏识,可称得上是少年得志,清贵不凡。”红豆道,“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建文之说了,皇上早将建文四年改成了洪武三十五年,却是奴婢嘴快,总是忘记要避讳着点儿。”

东厢的屋舍是三面开门,两侧的抄手游廊被粉饰一新,红漆簇新锃亮。靠左的窗扉敞开着,阳光顺着雕花窗棂照进内室,桌案上铺陈开的一张宣纸,洒满了金色碎光。

“那沈姓男子呢,又是什么底细?”

红豆撩起一侧帘幔,朱明月走进去,红豆轻声道:“奴婢也去打听过,却是甚少有人知晓。想来在京城中没什么根底,只是云南的某个富户吧。”

一介平头百姓,仅凭财力,就能让堂堂的黔宁王那么重视?还被带着进了宫伴宴……

朱明月来到花梨木大画案前,抬手将上面的镇纸移开些,“那人口口声声要找妹妹,还说是主录僧的人将其掳走。而咱们那日恰巧在城南碰见了一拨官僧在抓个姑娘……”

红豆道:“小姐莫不是怀疑那个沈公子所言非虚,真是姚公抓了他妹妹?”

朱明月道:“不管真假,只希望此事与咱们无关。”

红豆道:“自然是无关呢,小姐都从宫中出来了,一切也尘埃落定。就算有人再想兴风作浪,也不会找到咱们头上。”

但愿吧。

朱明月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安。

红豆不知她心中所想,捂唇笑道:“对了,刚刚信安伯府上的家丁来过,送了些解酒的汤药。还问咱们府上缺不缺个护院之类,可以从信安伯府上抽调一些来,等北平的老家仆过来了,再还回去也不迟。”

红豆说到此,偏着头笑得有几分暧昧,“小姐,文弼公子爷很细心呢。想旁人之不曾想。”

提起那和风霁月的男子,当真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然;又以弱冠之龄承嗣其父禄位,说是少年卿相亦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