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分 去杠杆化_2011年夏末(第14/26页)

“我来找你想谈的不是这个。”

“仔细想来,这是一份宏大的事业。我指的是我的工作。美国到现在依然擅长的事情只剩下了这一样。我们并不制造零食。我们的特长是找到想象零食的新思路。”

“好的,非常爱国。你是一位爱国者。”

“听说过肖维岩洞的壁画吗?”

“没有。”

“在法国南部。有史以来发现的最古老的绘画作品。我说的是三万年那么古老。描绘的是旧石器时代的景象,马匹、牛、猛犸象,诸如此类。没画人类,但有一幅描绘的是阴门,真是天晓得为什么。最有意思的是科学家用碳14方法测定那地方的年份,发现同一个洞穴里的两幅壁画在时间上相差六千年,看起来却一模一样。”

“好的,所以呢?”

“你想一想啊。六千年,没有任何进步,也没有证据能说明存在想改变任何事情的任何冲动。人们安于他们固有的生活方式。换句话说,这些人的灵魂并没有孤独的感觉。你和我每天晚上都需要新刺激来消磨时间。这些人却整整六十个世纪毫无改变。他们对他们的日常零食并不觉得厌倦。”

外面的鼓声逐渐变响,然后降低成不祥的咚咚声。

“忧郁,”佩里温克尔说,“必定是被发明的。文明有其意外的副作用,那就是忧郁。厌倦,重复,沮丧。随着这些东西的诞生,我这种人也出现了,使命就是解决它们。所以呢,不,这和爱国没关系,只是演化而已。”

“盖伊·佩里温克尔,演化的巅峰。”

“我明白你是想挖苦我,但巅峰这种词在演化的语境中毫无意义。请记住,演化不涉及价值判断。重点不在于谁最优秀,而在于谁生存了下来。我猜你来是为了谈你母亲?”

“对。”

“她最近在哪儿?”

“挪威。”

佩里温克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消化这个事实。

“哇。”他最后说。

“挪威北部,”萨缪尔说,“全世界最顶上的地方。”

“我没话说了,算是我的破天荒第一次。”

“她要你告诉我真相。”

“哪件事的?”

“所有的。”

“我表示深切的怀疑。”

“关于你和她。”

“母亲的有些事情,怎么说呢?孩子是有权不知道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我深切怀疑的是,她想让你知道所有的事情。”

“她的原话,‘所有的’,她就是这么说的。”

“对,但她确实是这个意思吗?因为有些事情——”

“你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你们是情人。”

“我说的就是这个!有些细节,有些和性爱相关的事情——”

“你就跟我说实话吧,求你了。”

“有些,怎么说呢?低俗的细节,希望你能原谅我略过不提,你我肯定都同意我们应该避免彼此的尴尬。”

“你和我母亲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在芝加哥。对不对?”

“对。”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老掉牙的故事。”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认识她?”

“她是新生,我是反文化英雄。当时我用的是另一个名字,塞巴斯蒂安。很性感,对吧?比盖伊强多了。一个反文化英雄可不能叫盖伊。这个名字太普通了。总而言之,你母亲算是迷上了我。事情就发生了呗。而我,是啊,我也爱上了她。她很酷。甜美,聪明,有激情,完全没兴趣吸引别人的注意,在我当时的社交圈里实在太稀奇了,因为我那些朋友连穿衣打扮都带着快看我的潜台词。费伊从来不感兴趣,让人耳目一新。总而言之,我出版一份名叫《芝加哥自由之声》的报纸。所有的狂热年轻人都读它。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就像是1960年代末的互联网流行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