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玛扎村禁地(第2/4页)

后来因为水沟里的水少了,转不动磨,新磨房才建起来,又白又细的面才磨出来。水磨房却一直留着,就在村口的干水沟上,你们进村时肯定看到了。我们村的旧东西,谁都不动。那些老人,还等着沟里来水,再磨一麻袋的水磨面,打馕吃呢。

刚没水的时候,他们都怀疑是我把水停了。因为我一直想建电磨房,就想了一个停水的办法,让水磨转不动了。村里这一沟水,从山上下来的,上面有个水闸,给每个村子分水,那个地方只有我村长上去,村里人不知道水咋样到了村里,因为水一直不断地流到村里,谁也不操心水的事。渐渐地没水了,人们才着急了,都来找村长,找村长有啥用,山上没水了,找山的麻达去嘛。

屋顶上的佛窟

墩麻扎还有一个名字:库里阿塔麻扎。阿塔是老爷的意思,库里是一种巫术。相传最早到村里传教的阿塔会一种神奇巫术,用指头一指,眼睛一翻,人就会死掉,村里人都害怕了他的巫术,跟着他信了伊斯兰教。

传说来这个山沟传教的是两兄弟,一人进了一个村子。哥哥靠“库里”征服了墩麻扎村,弟弟有何才能不知道,只是他去的村子叫了他的名字:沙卡提卡。

从墩玛扎村的沟里,沿一条窄窄的驴车路,走到沟口,拐一个人字形锐角,就进入另一条河沟里的沙卡提卡村。人走的话,就不这样走了,直接爬上河岸,再下一个河岸,很快到了。两个村子其实就“牙长一截截路”,被一个窄窄的高岸隔着。它们是兄弟村。沙卡提卡是一个小队,归墩玛扎村管。

县文物局的吐儿逊江带我们去看这个小村庄的佛窟。看守佛窟的是他的亲戚,叫再乃甫。再乃甫的丈夫好多年前生病死了,她带着三个孩子生活。家里有150头山羊,6头牛,一匹马,两亩地杏园。两个女儿留在家帮她干活,儿子在县城上高中,寄住在吐儿逊江家。

我们刚在院子的大炕上坐下,再乃甫就进到羊圈牵了一只小山羊出来,我让吐儿逊江赶紧去挡住,因为再乃甫要给我们宰羊吃了。

再乃甫是县文管所任命的文物看管员,职责是看护自己家屋顶山壁上那个里面啥都没有的佛窟。县文管所每年给她270元工资,有时候文管所的经费紧张,没钱了,年底所里的人过来,给她带两块砖茶、两包方块糖,好的时候还有一壶清油,也算一年的报酬了。只要所里来人,她都会宰一只羊,好好招待一顿。

从再乃甫家门口望上去,山壁顶上的佛窟是一个不大的黑洞。下雨的时候佛窟上面经常有雷声,还有石头滚下来。再乃甫说,她还是姑娘的时候,上去过一次。是从村子后面,先上到高岸上,再从上面往下走,坡陡得很,那时候里面有被砸烂的佛像,墙上还有一些壁画。后来,听上去过的人说,里面啥都没有了。再乃甫也有30年没上去过,只是每天有意无意朝佛窟望一眼。这是她的工作。

要是白天有人上去,我能看清楚。我看见佛窟那里有人,站在房顶喊几声,人就跑了。再乃甫说。

不过,他们要晚上上去,我也不知道。我晚上要睡觉呢。

沙卡提卡村有两股泉水,分别从村南村北的山上流下来,汇到村边的河里,平常时河里一点点水,刚够浇地和人畜饮用。发洪水的时候就麻达了。村里的二百多亩地,在大前年的一场洪水中不见了,河沟里的石头滩变宽几十米。沙卡提卡以前是个富裕村子,一人5亩地,每家房前屋后都有两三亩的杏园子,河滩上有十几亩麦子,随便种点什么都够吃了。自从洪水冲走二百多亩地,村里的土地重新分配了一次,每人剩下3亩地,种不好口粮就紧张了。

五百岁的杏树

再乃甫的叔叔莫里亚孜是村里年龄最大的人之一,今年76岁。还有一个比他大10岁的老头,叫吐里亚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