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胜利(第10/14页)

“告诉我什么?”韦德尔问道。男孩静静地哭着,一副沉静而又无限绝望的神态。

“我告诉她如果你是黑人,如果她那么干,我告诉她我……”

“什么?如果她干了什么?她要你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她和我睡觉的阁楼窗户。有一架梯子你可以用,那是我做的,晚上打猎回来时用的。不过我告诉她如果你是黑人,她还那么干我就……”

“既然这样,”韦德尔严厉地说道,“你振作起来。难道你不记得?她进屋子时我只见过她一面,就被你父亲送出去了。”

“可是你还是看见她了,她也看见了你。”

“不!”韦德尔说道。

男孩止住了哭。他仍然蹲在韦德尔上面。“不什么?”

“我不会去的,不会爬上你的梯子。”

有一阵儿男孩似乎在想他说的话,他一动不动,呼吸很慢很轻。现在他开始用一种沉思的、几乎是做梦一般的语调说话:“我不能随便把你杀了。你只有一只胳膊,即使你比我大……”突然间他动起来,身手之快令人难以置信。首先让韦德尔吓一跳的是男孩那双坚硬、巨大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韦德尔没有动。“我可以一下子把你杀掉,我一点也不在乎。”

“嘘,”韦德尔说道,“不要这么大声。”

“我一点也不在乎。”他扼住韦德尔喉咙的手开始用力,韦德尔感觉到憋闷,感觉到男孩的前臂在摇晃,摇晃使男孩的力量到达双手之前有所减弱,好像他的大脑和双手之间的联系不完整似的。“我一点也不在乎,只有梵奇会发疯。”

“我有枪。”韦德尔说道。

“那就拿它打死我吧。打吧。”

“不。”

“为什么不?”

“我前头告诉过你。”

“你发誓你不会吗?你发誓吗?”

“听我说,”韦德尔说道,他现在用一种耐心的、安慰的口气讲话,好像用单音节词和一个孩子讲话那样。“我只想回家,就这样,我离家已经四年了,我所要的就是回家,你难道看不出吗?我想看看四年之后我的家里还剩下什么。”

“你在那儿干什么?”男孩的手松松紧紧,但胳膊依然僵直。“你整天打猎,如果你乐意的话整个晚上也打猎,有一匹马可骑,有黑奴伺候你,给你擦靴子,给马上鞍子,你只是坐在门廊下吃东西,一直吃到再去打猎的时候?”

“我希望如此。你瞧我有四年不在家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带我一块儿走。”

“我不知道那儿还有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了:没马可骑,没猎物可打。北方佬去过那儿了,那之后不久我母亲就去世了。我不知道我们还会找到什么,只有到那儿看了才知道。”

“我会干活。我们两个可以干活,你们可以在梅斯费尔德结婚,不远。”

“结婚?哦,你的……我明白了。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结婚?”突然,男孩的双手在他的喉咙处收紧并开始摇晃着他。“住嘴!”他说,“你要是说你有妻子,我就杀了你。”

“不,”韦德尔说,“我没有结婚。”

“你还是不想爬上那架梯子?”

“不想。我只不过见过她一回。即使再见面我也不一定认得她。”

“她说的可不一样,我不信你,你撒谎。”

“不。”韦德尔说道。

“你是因为害怕了吗?”

“是的,我害怕了。”

“怕梵奇?”

“不是,我只是害怕。我想我的运气已经尽了,我知道我的好运已经跟我太久了。我害怕发现我已经忘记害怕是什么滋味了,所以我不能再冒险失去它,我不能冒了风险却发现我已与真理无缘。不像犹八这会儿,他相信我依然属于他,他不会相信我已经自由了,他甚至不允许我这么对他说,你瞧他没有必要去操心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