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1(第11/15页)

“那个聪明的年轻人就是你。”易布斯大叔说。

“那个聪明的年轻人就是我,您脑子真快!”

“那个乡下大宅子,”约翰不理绅士脸上的不满,接下去说,“满屋子都是金银财宝。你就是想撬开所有的锁——门上的,柜子上的,箱子上的,所以跑来找易布斯大叔借家伙来了。你还需要苏,用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给你放哨把风。”

绅士歪着头吸了一口气,举起一根手指,故意逗约翰似的,接着说:

“冷得像冰窟窿!”他说,“那该死的乡下宅子,二百多年了,又旧又暗,到处漏风,屋顶也破了,就这屋子还拿去全权抵押了。里头那些地毯,花瓶,餐具,没一件拿得出手,打劫还不如打屁。那老先生就用个瓷碟子吃饭,跟我们一样。”

“老吝啬鬼!”约翰说,“但是,像他这种铁公鸡,把钱都存进银行了吧?你是不是哄他写了遗嘱,把家财都留给你了?你是来搞毒药的——”

绅士摇头。

“真不是毒药?”约翰期盼地看着他。

“真不是,我一滴毒药也不要。银行里也没钱——至少老家伙名下没有。他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守着他的怪习惯住着,钱对他来说根本没意义。但是,你要知道,他不是一个人住着。看这儿,他有这么一个伴……”

红桃皇后。

“嘿嘿,”约翰说道,表情轻佻起来,“他老婆,好玩了。”

但绅士再次摇了摇头。

“那就是女儿?”约翰说。

“不是老婆,也不是女儿。”绅士说,他的眼神和手指都没离开红桃皇后那张忧伤的脸,“是外甥女。年纪呢,”他瞟了我一眼,“和苏差不多。模样呢,可算是漂亮。有头脑,有见地和学识,”他又微笑,“不过呢,非常害羞。”

“闷蛋!”约翰饶有兴趣地说,“那至少,她很有钱。”

“她很有钱,没错。”绅士点头说,“但是,就像毛虫要蜕变后才能长出翅膀,三叶草酿成蜜后才金贵,她只是有继承权,小约翰,她是有财产,她舅舅也动不了这钱,但她要获得这笔钱有个特殊条件。她只要不结婚,就一个子儿都拿不到。要是她一辈子没嫁,死了,钱就归她表哥。要是她结婚——”他用白皙的手指点了点那张牌——“她就富比王后。”

“有多富?”易布斯大叔说。他刚才一直没吱声。绅士听了这句话,抬起头看着他。

“一万的现金,”他轻声说,“五千投资资产。”

一块炭在炉子里噼啪一声。约翰从崩牙缝里吹出一声口哨,查理·瓦格叫了几声。我瞟了一眼萨克斯比大娘,但她低着头,神色黯然。易布斯大叔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茶。

“我打赌这老家伙把她看得很严,是不?”他吞下那口茶,说道。

“是很严,”绅士点头说,他收回手来,“这些年,他已经把她训练成了一个秘书——他叫她一口气给他读几个小时的书。我觉得他丝毫没意识到她已长大成人,成为一个千金小姐了。”他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但我觉得,她自己是知道的。我刚开始着手画册的工作,她就发现了自己对绘画的热爱。她想学画画,想让我教她。说实话,我的功力也就能让我在画伪画这行混口饭吃,她呢,天真无知得连彩色蜡笔都认不出。但是,她上课勤奋极了。我们上了一个礼拜的课:我教她画线条和阴影。第二个礼拜,我们从阴影转学构图。第三个礼拜——水彩。然后,油画混色。第五个礼拜——”

“第五个礼拜,你上了她!”约翰说。

绅士闭上眼睛。

“第五个礼拜,我们的课取消了。”他说,“你觉得那样一位姑娘会和一个男教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之前一直是有她的爱尔兰女仆和我们一起的——只要我的手指离她的女主人太近,或者我出的气喷到了她那白白的小脸上,那女仆就会咳个大红脸。我开始还以为她是非礼勿视的楷模,结果她是得了猩红热——而且病重得快死了,可怜的妞儿。现在,小姐没了女伴,只有个女管家,可是女管家忙得没时间伴课。所以绘画课必须停,我们只能看着油彩在调色盘上变干。现在我只能在晚饭时才能见她,她坐在舅舅身边。有时候我经过她房门,听见她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