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6/9页)

佐伯取出香烟,愉快地一笑,露出了白净的牙齿。

“抽烟吗?”

“要一根。”

从对方手中的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时,伊佐子注意到佐伯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的手指。随后,他保持视线不变,将打火机伸向了伊佐子。

“就算有石井君的供述……”佐伯把脸转回正常位置,吐出一口烟,“但这和案子本身关系不大。石井君推开乃理子小姐的手,乃理子小姐倒在厨房里的时候,夫人并不在现场。此外,乃理子小姐喝下安眠药时,夫人也不在场。夫人没有亲临这些关键场面,只是目睹了乃理子小姐酣睡的一幕。夫人的证词不会对事实关系的认定带来任何影响。也就是说,即使传唤夫人出庭做证,对理清事实关系也无多大助益。”佐伯的语气带着点辩论的味道,“说得更严密一点儿的话,石井君既然说出了这些事,那检察官就必须请夫人当证人。虽然证词与石井君当时的实际行为无关,但作为被告的相识者,检察官还是希望能从你这里探听到被告的日常行为及性格等。检察官可借此了解被告的日常品行,拿来作为总结陈词或量刑时的参考。”

“日常品行”这个词如石块一般击向了伊佐子的胸膛。

“不过呢,”不知为何佐伯把烟吐得到处都是,“相识者嘛,就让大村君和浜口君,以及其他人,比如石井君供职的证券公司的上司或朋友来当代表吧。尤其是大村君和浜口君,住在同一幢公寓,带着在厨房撞到后脑勺的乃理子小姐去看了医生,知道乃理子小姐在那里缝了三针后,像没事人一样回来了。接着,在乃理子小姐服药陷入昏睡状态时,也是他们叫来了内科医生,看到了医生洗胃的过程。所以只要有这两个人的证词就足够了。”

如果他俩多嘴说了别的话,怎么办?

“当然,石井君的新供述里毕竟出现了夫人的名字,所以我也不能不作声。我对检察官说了,你看,就这个程度,没有必要让她上证人席吧,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那位夫人是很有社会地位的,跟石井、大村、浜口那种小混混不一样,不能给人家添太多麻烦,也犯不着让人家出庭。检察官一听就回答说,明白了,就这个程度的话没问题。”

“好吧,这就行了是吗?”

“检察官和辩护律师都不申请夫人当证人的话,夫人就不用出场了。至于法官那边,不管被告说了什么,估计都只会一听而过、不予采纳。因为公审时总会随便请一些与案子无关的市民旁听,法官也不希望对当事各方造成个人隐私上的困扰。”

佐伯不说“对当事各方造成困扰”,而是在中间加了“个人隐私”一词。仅凭这一点也看得出,他知道石井和自己的关系。不,已不只是推测,石井既然说出了名字,肯定也坦白了一切。检察官与律师商量后,放弃让伊佐子做证人,想来也是立足于这项事实而做出的判断。一想到佐伯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伊佐子除了低头别无他法。这时,她的脑中浮现出刚才取烟时佐伯那盯着自己手指的眼神。

佐伯感到局促似的咳了一声。

“然后……”与先前不同,他的声音变得低沉稳重,不,也许该说是心平气和吧,“有件事是我从盐月先生那里听来的,据说夫人漏过一点儿口风,意思是希望石井君在牢里待得越长越好,是吗?”

“嗯。”伊佐子明白无误地点了头。

盐月说会控制律师不让其过分卖力,但他恐怕还是觉得旁敲侧击难以传达真意,结果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此外,若非如此,辩护委托人请求律师加重被告之罪责便会显得不可思议,如此倒是应该去检察官那边才对。看来即便是盐月也无法迂回婉转地向佐伯表明意图。不过,盐月应该没说伊佐子这样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