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失我爱(第2/23页)

“抽你啦?”董延平恫吓小齐。

“你没戏。”我诚恳地对董延平说,“别没事就下蛆,哥哥这儿所有的缝儿都抹死了,混凝土浇铸。用样板戏的话说就是:风吹雨打全不怕——是不是石静?”

“没错,”石静笑着说,“全都玩去。”

“真粗野。”董延平摇头叹道,“没劲,真让我伤心,看来这老百姓家的丫头是不行。”

“对这种人咱们一般怎么处理来着?”我指着董延平问小齐。

“看瓜呀。”小齐一声喊,一帮人蜂拥而上,把董延平七手八脚按在地上。

“蹭上蹭上!”董延平躺在地上大叫,“我昨儿穿的裤子还没换呢。”

“左眼跳是财来着还是灾?”

“灾。”

“是财跑不了,是灾躲不过。”我开了自行车锁,推着往外走,外面雨下如注。

“等雨小点再走吧。”石静打着伞推着车望着我。

“你知道什么叫沐浴吗?这就叫沐浴。”我骗腿上车骑入雨中。

街上的树木在风雨中飘摇,两边的建筑物窗户紧闭,亮闪闪地反着光,楼房泄水管哗哗流着水,街头绿地的草坪浸泡在白花花的水中,马路、车辆、路灯、楼厦都被雨水冲刷得十分洁净。滔滔不绝的水从各个路口四面八方涌来,夹着树叶残花打着旋沿着拱形的马路向两边分流泄淌。家家商店的房檐下站满一排排躲雨的人和自行车,人们看着雨出神。

“多幸福的事,”我对赶上来与我并肩骑行的石静说,“大庭广众之下洗着鸳鸯澡,回头再潮得乎地对上道梅花枪,抽根儿夺命烟,喝上二两追魂酒。”

“别不要脸。”石静话音未落,手里的花伞被风吹得“唿”地脚尖朝上,旋即脱手而去,在风中飞飞停停,颠来倒去,顷刻间成为远处水中一盏漂漂荡荡的莲花灯。路边避雨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掌声,人人喜笑颜开。我挥手向人群致意,顿成落汤鸡的石静一脸哭相。

“让你欲盖弥彰。”我笑她。

“这人怎么都这么坏?”石静气咻咻地说,“看见谁倒霉就幸灾乐祸。”

我们拐入另一条街,只听路边闲人齐声欢呼,一股洪水席卷了路边的一个瓜摊,浩荡水中漂游着一个个翠皮大西瓜,滚磕碰撞肥头大耳络绎而来。

“什么叫堤外损失堤内补?抱两个吧!”

“你这祸国殃民之心何时能死?”

石静咬牙切齿,在滔滔水中东倒西歪为西瓜簇拥。

“这叫欲进不能,欲退不得。”

我翻身下车,溯流而上,弯腰趁势抱起两个大西瓜,未及夸耀,早有一个赤膊短裤小子蹚水而来,接过西瓜,口称:谢谢。

“占什么便宜了?”石静下车立于水中笑我。

我们搬车到路边,站在树下看苦主儿奋勇扑捞瓜果,每捕住一个,便大拍巴掌叫好儿。

“你无聊不无聊?”石静看我兴高采烈喜不自禁的样儿嗔问。

“我操,兴奋一下多不容易。”

这时背后“咣啷”一声,街边楼上的一扇窗户玻璃被打碎,落英缤纷,滚滚黑烟冒出,一颗姑娘头探于窗外大声疾呼:“救命啊!着火啦!”随即消逝不见。

黑烟滚沸出户,风吹雨打立即稀薄澄澈,无影无踪。街上行人都仰头卖呆,迷惑不解,面面相觑。

“不能吧,这也不是着火的天啊。”

“喀嚓!”又一扇窗户被打破,伸出一颗髦毛焦黄的爷们儿头,同样粗腔大嗓地吼了声:“救命啊!着火啦!”随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