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0/24页)

“呃,我是理查德·波特。我是本地侦防委员会的成员。”

“好,我能帮什么忙?”

“唉,说起来,实在难堪。”

高德里曼控制着自己的不耐烦:“讲吧。”

“你们正在找的那个人——持刀杀人犯什么的。唉,我敢说我用车搭载过这个坏蛋。”

高德里曼紧紧地握住听筒:“什么时候?”

“前天夜里。我的车在斯特林附近的A80号公路上抛了锚。就在该死的半夜。这家伙走了过来,修好了我的车,就这样。所以自然地——”

“他在哪儿下的车?”

“就在阿伯丁这儿。他说要去班夫。我昨天睡了大半天,所以直到今天下午——”

“别埋怨自己了,波特先生。感谢你打来电话。”

“好啦,再见。”

高德里曼摇了摇听筒,电话里又传来陆军部接线员的声音。

高德里曼说:“请你为我接通布格劳斯先生好吗?他在卡莱尔。”

“他一直等着和你通话呢,长官。”

“好极了!”

“喂!珀西。有什么消息吗?”

“我们又有他的线索了,弗雷德。他把莫里斯扔在斯特林外面,搭顺风车到了阿伯丁。”

“阿伯丁。”

“他大概想从东大门出去。”

“他什么时候到阿伯丁的?”

“大概是昨天一早。”

“这么说,他就来不及跑掉了,除非他动作特别快。这里正经历着人们记忆中最大的暴风雨。是昨天夜里开始的,还没停呢。没船出海,当然,飞机也无法着陆,太危险了。”

“好极了!你尽快赶到那里。我要通知当地警察立即行动起来。你到阿伯丁后就给我来电话。”

“我马上出发。”

“弗雷德?”

“怎样?”

“我们会抓到那浑球的。”

在高德里曼挂断电话时,布劳格斯还在哈哈大笑。

21

费伯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透过卧室的窗户,他可以看到最后一道暮霭正被逼近的夜色逐渐吞没。雨点敲打着屋顶,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吼叫着。

他动手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即使这么小的一个动作也让他觉得累,他往后一靠,躺回到枕头上。他竟会如此虚弱,简直把他吓坏了。那些相信强权就是公理的人应该永远保持强大。恐惧从来没有远离过他的情绪的表层:或许这就是他长期以来得免一死的原因。他始终感觉不到安全,他心里明白,正是这种不安全感使他选择了间谍这一行:只有这一行才能允许他将任何对他稍有威胁的人随时置于死地。唯恐自己虚弱,恰恰是他那种包含着魔似的自行其是、他的不安全感和对军内上司的轻蔑,综合在一起的一部分。

他躺在床上,把自己周身检查了一遍。他觉得好像浑身到处都是擦伤,但显然一点重伤也没有。他没有发烧:尽管在船上折腾了一夜,他的体质还是经受住了考验,没有患支气管炎,只是周身无力而已。

他也察看了自己的东西。底片盒依旧贴胸藏着,带鞘的锥形匕首仍然牢系在左臂上,证件和现金则放在他睡衣的口袋里。

他推开毯子,一摆身坐起来,将双腿放到地板上。他感到一阵晕眩,但很快就过去了。决不能允许自己有病弱的心态,这一点十分重要。他穿上晨衣,走进了浴室。

他回到卧室时,他自己原来的衣服,从内衣到衬衫到工作裤,都已一一洗净烫平,放在了床脚边。他猛然记起,早晨的什么时候起身时,曾看见那女子赤裸着身体站在浴室里;那场面很尴尬,他也不明白意味着什么。但他可以回忆起来,她非常美。

他慢慢穿起衣服,本想刮刮脸,但他决定先获得男主人的准许,再借用浴室架上的刮胡刀——有些男人视他们的剃刀如同自己的妻子,是不准别人碰一碰的。他用衣橱上层抽屉里找到的儿童塑胶梳子梳了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