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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也对雅各布斯及其手下狡猾的工作人员感到了不小的厌恶。他们显然是提前就把那张照片提供给所有的本地电视台了,却让各大电视台都保密,一直等到新闻发布会开始后才亮出这张照片。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临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而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政治宣传,他们打算通过这种手段来展示一个公仆是如何为了选民而奋斗的,是如何手握公平与正义,反抗高高在上、不受约束的联邦法官的。他们事先制订好计划,最大限度地发挥事件的戏剧性,就是为了作秀给选民们看。因为还有不到七周,国会议员就要改选了,而雅各布斯要保住自己的位子。

我能看穿这场政治游戏中的所有把戏,因为我曾经就站在幕后,多次为台前的政治家出谋划策。

“做出这个判决的法官名叫斯科特·桑普森,”雅各布斯继续说,此时画面已经从迪伦的照片切换到了我的官方证件照,“他拿着纳税人的血汗钱,本该将雷肖恩·斯卡夫朗这样的败类关进监狱。然而,桑普森法官却将这个罪犯放回了我们的社区、学校,使他能够继续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们的孩子和无辜的市民。”

画面又切回到法院前,只不过这一次换了个角度,拍摄的范围更大了。这回,我看到了那位悲痛的父亲托马斯·伯德,他站的位置被巧妙地安排在了雅各布斯的右后方。

雅各布斯愤怒地挥了一下手:“我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桑普森法官为何要这么做。若想知道真相,只能去问他自己了。一个在臭名昭著的贩毒团伙中地位颇高的成员,居然能大摇大摆地走出监狱,免受任何惩罚,我们真的应该问一句:为什么?我想,我们都知道墨西哥的司法体系是如何运行的。但这里是美国,我无法接受墨西哥的司法出现在美国!”

我握紧了拳头。雅各布斯在暗示我被人贿赂了,但他所用的言辞却又非常宽泛,无法称之为诽谤中伤。而且,雷肖恩·斯卡夫朗明明只是个街边的毒贩,雅各布斯却把他说成了一个大毒枭。

雅各布斯结束了这番慷慨激昂的热烈演说,并介绍了托马斯·伯德。接下来,受害者的父亲便上前发言了,跟他在法庭上的陈述相比,这次的版本显然经过了精心打磨。至少在我听来,谈到儿子的过错时,他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但是却着重渲染了他自己的愤怒和这个判决给他带来的伤害。应该说,这种做法多少令人减轻了对他的同情,只是减轻的还不算多,因为他的痛苦依然是真实的。

这时,艾莉森打来了电话,她肯定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到非常惊慌。但是,我没有接,而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让她的电话自动转到了语音信箱。

在发言快要结束时,伯德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发表了至少五段感情充沛、趋于完美的内心独白,在接下来的一天中,这五段的视频剪辑无疑会登上各大新闻媒体的报道。雅各布斯算好时机,顺势递上了一张手帕,于是整个场面瞬间就变成了极富戏剧性的电影画面,镜头贪婪地捕捉着这一刻,闪光灯此起彼伏地亮了起来。然后,雅各布斯拥抱了伯德,并且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最后,雅各布斯回到讲台前,发表了结束语。

“联邦检察署说,他们一定会采取一切合法手段,继续上诉来推翻这个恶劣的判决,并且将那个毒贩绳之以法、关进监狱。但是,我们决不能让做出此等判决的法官继续留在法官席上。我曾经试图通过恰当的申诉程序来表达不满,可遗憾的是,巡回上诉法院的首席法官告诉我,对于桑普森法官而言,这是个所谓的‘良心判决’,因此首席法官不打算继续追究。”

说到这儿,雅各布斯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仿佛在说:这种鬼话谁会信?我对杰布·拜尔斯的感激之情瞬间转化成了对这个国会议员的强烈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