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叶凋零(第9/9页)

“一个饭馆的姑娘,被人那样说,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如果不是让这样的污水泼在初枝头上,正春也许不会死心的。

而且花月饭馆已经接受了伯爵的关照,把初枝交给他,任其摆布,甚至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

阿岛无论面对哪一方面,都似乎被卷入黑暗的漩涡,她用两肘支在浴盆沿儿上,按着额头。

伯爵此时也是忐忑不安。

甚至连女佣在隔壁房间铺被褥的声音,都似乎令他感到不快。当他去厕所时,听到楼下有女人在抽泣。

这肯定是初枝,便从里面的楼梯下去,他想阿岛也一定在房间里,便打开了纸拉门。

十三

房间里只有初枝一人,她被吓得用撕裂般的声音喊着,抬起身来。阿岛的床铺是空的。

“啊,对不起。”

初枝将两手支在身后,向壁龛的方向滑去。

两只大眼睛被吓得闪出绿光。

它像是一双动物的眼睛,反而使对方杀气腾腾。

由于伯爵刚刚喝过他装在旅行包中带来的小瓶烈性酒,所以,初枝看上去似乎有一种异样的美。

初枝可能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从偷听的走廊里回到房间,并躺在床铺上的。连外褂也没有脱掉。

走廊的灯光从没有关紧的纸拉门的缝隙中照射进来,浮现出初枝的侧影,这实在是难以抵御的诱惑。

伯爵闯入房间里。

初枝缩紧双膝,当将要转身的一瞬间,碰翻了壁龛里插花用的瓶子。

当瓶子里的水流到她的手背上时,她吓得刚要站起来,便又倒下了。

伯爵的手接触到她的身体,她只能从缠绕着的袖兜上咬着自己的大拇指,连颤抖的力量都失去了。

“喂,喂!”

她觉得似乎有人在召唤她,睁眼看时,伯爵正在摇着她的头。

初枝跳了起来,但她踩住了衣襟,踉踉跄跄地刚要逃走,却撞在墙上倒下了。

这完全是盲人的动作。

她挥动了两三次手臂。

“妈妈!”

她想喊,但嗓子紧得发不出声音来。

“啊,好痛,这是怎么了,胸口痛!”

伯爵说着,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可以问问你妈妈。但是,我不会向你道歉。我是为了对礼子那东西进行报复才到这里来的,可是……”

“小姐。”

初枝小声说着,这时才清醒过来,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那个小姐什么的,不要去管她。她只是告诉我,你是一个奇妙的女孩。现在我是这么想的。我要为你做我所能做到的一切。”

初枝突然重新坐好。像周围的寂静一样,几近死亡的愤怒气氛迫近伯爵。

猛然间传来千曲川潺潺的流水声。

旅馆的老板娘也来洗澡,阿岛被她拖住聊了好半天,当阿岛回到房间时,初枝不见了。

床铺散乱着。

阿岛大吃一惊,她翻着衣架下的浅筐,初枝的衣服也不见了。

“糟了!”

阿岛连忙跑到楼上一看,伯爵的房间十分安静,他已入睡了。

浴室里也没有初枝的身影。

女佣们也说没有看见她。

初枝的草鞋还放在鞋箱里。

从院子登上河岸的木门在开着。

“初枝,初枝!”

阿岛一面疯狂地喊着,一面惊慌失措地在河堤上搜寻着。

初枝的声音似乎回荡在春夜的四面八方。阿岛下到河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