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1/11页)

罗雪脸色吃紧,匆匆挂了电话,径自把一盆花放在了窗台上。同时,她朝对面楼的某一窗户看了一眼,雨已经很小了。

小时候,天天经常看见父亲或母亲往书房窗台上摆花,其实这是联络暗号。在对面楼里,住着中共地下党“小马驹”,他是除了舞会上被闫京生杀害的“大马驹”之外,上海警备司令部唯一知道钱之江真实身份的人。

对面的楼是单身宿舍楼,四层,住着小干部,“小马驹”就住在这楼里。他长得很英俊,戴个斯文的白眼镜,而且眉角上有颗显眼的痣。这会儿,他看到对面钱家窗台上出现了一盆花,马上穿好军装,换了一副破眼镜,出门。

罗雪从窗户里往外看,“小马驹”已经出了楼。

雨停了。

天天趴在桌上写作业,睡着了,嘴角挂了一丝口水。有只蜻蜓在他头顶上盘旋着……

钱之江打完电话,就把写好的纸条,塞进一只烟盒的夹层里。

走廊上有脚步声,钱之江抬眼一看,走过去的人是闫京生,手上的文件已经没有了。

钱之江起身出去。随后,他装模作样去解溲,随手把烟盒丢在废纸篓里。

钱之江从洗手间出来,若无其事地往回走,不时和碰见的人打着招呼。他同人打招呼的样子从来如此,不冷不热,不愠不火。

“小马驹”在路上遇到熟人。“你下午不是不用来了吗?”

“小马驹”指指破眼镜:“眼镜摔破了,我去办公室,抽屉里还有一副旧的。要买新眼镜,这月薪水又不够花了。”

“不够花就不买了呀,终究四只眼不如两只眼。”

“小马驹”经过宣传橱窗,上面赫然贴着一张公告,正是舞会上被闫京生枪杀的“大马驹”头像,旁边还写有“共匪分子,格杀勿论”等字样。

雨过之后的树木一派清新。当“小马驹”经过特务处的楼前时,听到里面传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一根麻绳悬吊在木梁上,另一端拴住“断剑”被捆绑在背后的双手拇指。

黄一彪大叫了一声:“吊!”

打手一拉麻绳——

“断剑”被吊离地面,只有脚尖勉强着地。

黄一彪:“扯!”

打手再拉麻绳——

“断剑”的身体悬空了,身体的重量都落在了两个拇指上,他痛得昏了过去。打手把他放了下来。一桶冷水当头泼了下去。

黄一彪问:“做鸡蛋还是做铁蛋,说还是不说?不说你这两个拇指就没了,让你到了阎王爷那里,也是个残废!”

“断剑”醒了过来。他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黄一彪突然笑了:“我刚发现,你还是个六指,去掉一个拇指刚好,再给我吊!”

“断剑”的身体再次悬空,双手拇指似乎就要断了。“断剑”使尽全身的力气,发出野兽一样的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