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第11/19页)

“房主还有一位近亲,孩子。把那书同其他的物品一起都放进袋子里。”

他的嗓音中带有的某种特质让那人服从了他的命令。

“还找到其他有趣的东西了吗?”雷布思问。他的双手插在兜里,慢慢地走近那个人。

“没有。”他羞愧地说。

“尤其是,”雷布思继续说,根本没在意男孩说的话,“照片,或许只有几张,或许有一整包,有吗?”

“没有,没发现照片之类的东西。”

“你确定?”

“确定。”

“好,下楼到货车上去拿一个撬棍之类的东西,我要掀地板。”

“什么?”

“你听到我的话了,孩子。照做。”

福尔摩斯一言不发,带着欣赏的目光在一旁站着。雷布思的身躯似乎变得伟岸了一些,肩膀更宽更高。福尔摩斯想不明白他使用了什么技巧:或许与他把手插进裤兜有关,胳膊肘不协调地向两侧舒展着,明显增加了一些厚重感。不管是什么技巧,很奏效。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踟蹰地走出门,下楼去了。

“你确定照片在这儿?”福尔摩斯小声地问。他努力克制自己的腔调,以免显示出自己很怀疑。但雷布思已经过了怀疑的阶段了,在他心里,那些照片已唾手可得了。

“我确定,布莱恩。我都闻到它们的味道了。”

“你确定那不是浴室的味道?”

雷布思转过身看着他,就好像是第一次见面,说:“没准你说得对,布莱恩。你也许说对了。”

福尔摩斯跟着雷布思来到浴室。当雷布思踢开门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呛得他们弯下身子一阵猛吐,浑身不断地抽搐。雷布思从兜里拿出一条手帕捂住脸,弓着身子抓住门把手把门关上了。

“我宁愿忘掉这个鬼地方。”然后又说,“在这儿等着。”

他回来时把领班也叫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塑料垃圾箱,一把铁锨和三个白色面具。他把其中一个面具递给了福尔摩斯,面具上有一条松紧带把塑胶鼻子固定住。雷布思深吸了一口气,检查了一下设备。福尔摩斯刚要说屋里的气味还是很冲,雷布思就又把门踹开了,一脚踏进屋里。领班斜举着一盏工业用灯也进了屋子。

雷布思把垃圾箱拽到浴池旁,示意他们用灯照着浴盆。福尔摩斯差点向后摔到屋子外面。一只红眼的肥老鼠正在啮噬浴盆里的腐烂物质,它尖叫了一声,径直窜到了亮光里。雷布思一挥铁锹把它砍成了两截。福尔摩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摘掉面具,靠着湿漉漉的墙不断地呕吐。他想吸口气,但气味太浓,恶心感不断往上涌。

回到屋子里,雷布思和领班相视着笑了笑,由于面罩的缘故,眼睛周围被挤出了皱纹。他们先前经历过更恶劣的情况——非常恶劣。那一刻,没有人天真地想多磨蹭一会儿,他们开始工作了。领班举着灯,雷布思慢慢地把浴盆里的东西一锹一锹地铲到垃圾箱里。污水从铁锨上哗哗地流下来,溅在雷布思的裤子和衬衫上。他毫不理会,只是专心地工作着。以前他做过更脏的活,在特种空勤团一次失败的训练中执行的任务是他平生做过的最肮脏的工作。相比而言,这就是小菜一碟了。至少现在他是有意为之,而且可能会有一些收获。或者他希望是这样。

与此同时,福尔摩斯正在用手背揉擦润湿的眼睛。透过开着的门他可以看到里面的进展:灯光在屋顶和墙壁上投下两个怪异的影子,一个黑影拿着铁锨正哗哗地往垃圾箱里铲着肮脏的东西。这一幕就像是最近的电影《地狱》(Inferno)中的场景,只是没有魔鬼鞭打受诅咒的工人。但这两人算不上快乐的工作,但至少……嗯,看上去颇有职业精神。主啊!他只要求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公寓,偶尔度度假,有一部好车。当然还有内尔。这想法肯定会让她感到好笑。但他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