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3/20页)

“她走进波德尔的办公室,随后就是那个大场面,可得奥斯卡大奖的一出戏。伊夫对波德尔说那文章满篇谎言,都是恶毒的谎言,你知道最恶毒的谎言结果是什么吗?在整篇文章里头?波德尔认出她是隐秘的犹太人。他写道他去过布鲁克林,揭开了实情。他说她是查娃·弗罗姆金,1907年生于布鲁克林的布朗斯维尔,在霍普金森和萨特两条街的街角长大,她父亲是个贫穷的移民,是房屋油漆工,油漆房屋的没文化的波兰犹太人。他说她家里没人会说英语,她父亲、母亲都不会说,就连一位哥哥和姐姐也不会。他们两个都是在伊夫之前很多年出生在过去的国家。除了查娃,他们都说意第绪语。

“波德尔甚至挖出了她第一任丈夫米勒,来自泽西州的酒店服务员的孩子,以前是海员,她十六岁时和他私奔了。他还在加利福尼亚,靠残疾补贴生活,是位退休的警察,心脏不好,有妻子,两个孩子,是个好心的老人,说起查娃来都是好话。说她过去是个美丽的女孩。有活力。是个捣蛋鬼,信不信由你。她是如何和他私奔的,米勒说,他那时是个大傻蛋,不是因为她或许爱上了他,而是因为,他一直知道的,他是她走出布鲁克林所需的东西。米勒知道这一点,也同情她,他从来不曾妨碍她,他告诉波德尔,他从未回头找她要钱,就是在她成名以后也没有。波德尔甚至还拿到了几张老的快照,米勒感激地交给他这些照片(未公开他得了多少钱)。他给她看了这些照片:查娃和米勒在马利布市荒凉的海滩上,身后的太平洋浩瀚澎湃——两个漂亮健康快乐的年轻人,穿着二十年代的泳衣,强健的身体,那时他们快结婚了,也盼着结婚。这些照片最后是被《机密》杂志转载。

“喏,波德尔从没真正揭发过犹太人。他自己就是个很一般的犹太人,天知道他从来没有支持过以色列。可是这里有个人一辈子对她的出身都没说实话,如今又在说艾拉的谎话。波德尔有自从布鲁克林各类老人,声称是她邻居和亲戚的人那里搜集来的证词,伊夫则说这些都是愚蠢的流言蜚语,如果他把那些愚蠢的人捏造的这位名人的事情当作真相来报道的话,她会起诉这家杂志,让它无法生存,起诉他个人,要他倾他所有来赔偿。

“那里有人有照相机,他走进波德尔的办公室,拍下这位昔日电影明星的照片,就是在她提醒波德尔她会对他有何举措的时候。嗯,她体内还剩留的任何一点自制都消失了,她理智的态度,虽然不过如此,也已消失尽了,她啜泣着在走廊里跑,有位总编把她带到他的办公室,让她坐下来,他说,‘你不是伊夫·弗雷姆吗?我很仰慕你。有什么麻烦吗?我能为你做什么?’她就跟他说了。‘哦,哎呀,’他说道,‘这可不行,’他让她安静下来,问她她想更改那篇报道的什么内容,她就告诉他她是如何生在马萨诸塞州的新贝德福德,生在古老的航海世家,她的曾祖父和祖父是美国北方人一艘快船的船长,虽然她自己的父母并不曾有过什么钱,她父亲是名专利律师,他去世以后,她母亲开了一家很精美的茶室,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那位总编对她说他很高兴知道实情。他让伊夫放心,看着伊夫上了出租车,说他会注意,会把这个发表在杂志上。波德尔一直就在总编办公室外面,记下了伊夫的每句话,正是如此做了:把这个放上了杂志。

“她走了以后,波德尔又重写那篇报道,插进了整件事——她到办公室来,那个大场面,她的行为。用的是无情的老式破城槌,他对此有非同寻常的喜欢,而且他还特别喜欢艾拉,不喜欢她。一丝不苟记下了新贝德福德故事的每个细节,以此作为报道的结尾。在波德尔之后报道此事的其他人就直接引用这部分,这成了那些反伊夫的文章中另一个主题,是她吸引艾拉的又一个原因,因为艾拉不仅是名共产党,他自身还是位骄傲,观察力敏锐的犹太人,等等。他们笔下的艾拉几乎与她所描述的艾拉一样与艾拉本人甚少有关联。到这些残酷的知识分子忠于事实,写尽了这个女人的故事以后,要从任何一处找出艾拉和伊夫过去情形的任何一点可怕的真相就都需要有台显微镜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