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第7/13页)

于而龙笑着:“你还不了解吗?你纬宇伯伯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谢若萍白了他一眼,心想:人家好心好意来和合,你倒像猫头鹰一样幸灾乐祸地笑。不晓得你这个当老子的,是何居心,想把女儿老死在家里么?……于而龙看出他老伴眼神里流露出的意思,“我倒不是泼冷水,恐怕也是一种徒劳的努力。”

“这个徐小农也真有意思,没完没了。”于菱发表着他的见解。于而龙想:孩子,你还嫩一点,这怕碍不着徐小农什么事,关键在有些人把儿女婚姻也当做一种政治手段来使用的。

“看看吧,一个老子,一个小子,全不考虑莲莲的孤独。”夏岚用社论里习惯的点题语气说:“关键问题就是如同俗话所讲的:饱汉不知饿汉饥呀!”

“嗐,没办法,一对混账!”谢若萍气得骂街。

“噢!别提那些了。莲莲,难得的是小农那一片痴心赤情吗!”王纬宇不愧是情场老手,说起这类话来,由不得带上一种情感,就像吃了润肠剂似的那样自如地涌出。

但于莲提醒好心人说:“纬宇伯伯,泼水难收,我看你们就不用再提了,还是欣赏欣赏美景吧!”

“莲莲——”谢若萍不满意地叫了一声。

夏岚告诉大家:“一会儿小农还要来呢!”然后坐到于莲身边,“我们诚心诚意希望你幸福,小两口吵架,不可开交,最后闹离婚,并不仅仅是你们。分开来生活一阵,大家冷一冷,也就该分久必后了。我喜欢讲女人是最现实主义的,你说舍去小农,还有谁更合适?”

“谢谢,我不需要。”

王纬宇说:“造成今天的结局,都怪老徐婆子(于而龙一惊,他竟敢如此尊称他的恩人!)从中捣乱,搬弄是非,婆婆妈妈,没起好作用。我们也把她批评了,老徐更对她不满意,什么事她都要插手,讨厌得很。说实在的,这种夫人干涉政局、垂帘听政的坏风气该刹一刹了。不过,你们两位太太例外。”

“滚蛋!”夏岚才不愿听这些,凑到于莲身边:“答应我,莲莲,回头小农来了,你可不要拒人千里之外噢!”

“你放心,莲莲是见过世面的。”王纬宇捧场地说。

“来就来吧,寺院也不是我的。”于莲笑着继续作她的画。

“哎!艺术家自有一种绅士风度呢!”王纬宇高兴了,两口子三寸不烂之舌,撮合山的任务,总算有个良好的开端。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步,要紧的还是那个叼着雪茄的于而龙,一块掉在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啊!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我们敬爱的纬宇伯伯,永远扮演善良的角色。”于菱调皮地、不无嘲讽之意地说。

“滚一边去,十二月党人。”

于而龙心里觉得可笑,这个外号还是去年于菱被流放后,他姐姐想起来叫的。当时王纬宇听了不以为然:“他算什么十二月党人,别亵渎那些俄罗斯真正的革命者了。菱菱,只不过是可怜的牺牲品罢了,画那么一幅漫画,进行人身攻击,可以说是一种下作。”如今,他也以赞同的口吻跟着叫了;不奇怪,他的哲学基础是需要,需要说它是红的就红,需要说它是绿的就绿。他现在甚至拉着十二月党人,去给那个翩翩跹跹的舞蹈演员照相,和年轻人一样,在花下嘻嘻哈哈地笑着,赞美着,显然是故意讲给于莲听的:“春天、爱情、幸福,可以说是同义语。”

“这里莲莲已经给你形象化地画出来了。”夏岚提醒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