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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一次,红脸膛无意间流露了对许予明的一些看法,同时也让宁珂了解了这位令人喜欢的同志有多少奇特的经历。对方肯定地认为,许予明是个忠诚的战士,他在我们江南那支有名的队伍中立过大功。队伍散了之后,他才到这座江北重镇从事地下工作。本来他年轻有为,应该肩负更重要的职责,可惜身上有个难以克服的毛病——或者说不可原谅的缺点……说到那些缺点,红脸膛特别拘谨,但后来还是大致讲了。原来许予明在队伍上就勇敢过人,为人也好,非常热情地帮助同志,极其善良。他容不得一点丑恶,在大街上看到受辱的人就上前援助,看到讨要的老大娘就难过得流泪,有时把衣兜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可是……可是多么可惜!他负伤住了战地医院,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先后与两三个护士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其中一个护士才刚刚十五六岁。组织上处分了他,但他仍未悔改。有一年他作为工作队员到一个村镇开展地方工作,不到半年时间与当地的妇救会长、女房东……有了那种关系。组织上很作难。当然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长得英俊,让人忍不住地爱慕,这也是事实。可是这种情况对于一般人是可以理解的,对于像他这样一位坚强的革命战士,又怎么能说得通?

“怎么理解?”红脸膛痛苦地说。停了一会儿他又说一句:“简直是堕落!”

宁珂好长时间未说一句话。他心中正为那个战友深深惋惜。他特别不明白的是,一个人为什么能游戏自己的情感、能同时装得下两个以上的异性?想到在未来岁月中自己对曲綪有万分之一的背叛可能,都忍不住一阵酸楚难受。“我会一辈子忠诚于她的,一定会的。”

但是宁珂最钦佩的人还是许予明。这个人有赫赫战功,而且真正智勇双全。他一想到这个人如今在生死线上挣扎就难过得不能支持。

宁珂不敢直接催问叔伯爷爷,他只是在阿萍奶奶面前抱怨和焦虑。阿萍奶奶告诉他:爷爷在三天前已经派人带着亲笔信走了,估计不久就会放人的。这一来宁珂又高兴又担忧:如果许予明出来了,他那一身伤怎么办呢?阿萍说:“不要紧,你爷爷在那个城市有个好朋友,他是曲府的老爷,眼下自己有一所医院呢。那个人出来以后先在那儿治伤,然后你爷爷要亲自会会那个人……”

这一下宁珂明白了。他心里暗暗发怵。怪不得爷爷在做这一切时都不让他参与,再清楚不过的是,许予明将始终在他的控制之下——他要干什么呢?所庆幸的是,爷爷暂时还不知道自己与曲府的关系,也不知道那个曲府老爷正发生着怎样的变化……他故意问阿萍奶奶:

“那个人养好了伤就会走开,他都待在那里,能来见爷爷吗?这要由我去领他去。”

“傻孩子。你爷爷是不会让你再接触他了,他会带坏你的。再说他也跑不了,到时候有人会管这些事……”

最后一句让他害怕了。原来宁周义并没有打算把许予明交给他,而不过是将其转移到另一帮人手里……这是非常狡猾的一招,真是可怕极了。他的嘴唇抖动起来,阿萍奶奶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爷爷太不信任我了。他最终还是没有把朋友还给我!……”

阿萍望望窗子,那儿传来了男人的咳嗽声……“你不要说已经知道了这些,他不让我讲。好孩子,他不会伤害你的朋友,他是世上最善良的人了。他这样做都是为你好……”

宁珂再不说什么。因为他心里明白:只要到了曲先生的医院里,事情也许会好办得多。不过这事必须马上报告组织。

组织上决定让飞脚设法从医院转移许予明。这事要赶在他的伤尚未彻底治愈之前,而且要争取曲先生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