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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珂知道曲予说的全是实情。他想到了曲綪,心头一阵灼热,不由得问了句:“我能……到医院里去吗?”

曲予摇头:“去医院也没用,因为许先生在二楼最东边的一个病房,走廊的一段都封锁了。”

“我只想到医院看一下……”

曲予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宁珂就随曲予到了医院。那种浓浓的消毒剂的气味让他有些激动。从踏入大门的第一步,看到那些穿了护理服的人开始,他的心跳就开始加快。他真不知道在甬道上突然看到那个高高的身影时会怎样……没有,没有她。他几次想问一句关于她的话,都忍住了。他心里那么害怕曲予知道他们的秘密,尽管这没有太多的理由。

曲予去查房时,他就坐在一间办公室中。后来他走出来,迎着走来走去的身穿白衣的人……有一个高高的背影,让他屏住了呼吸。他追上去轻轻叫了一声,那个人回过头来,是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请问,曲綪小姐……”女护理伸手朝一个拐角指了指。

那是个涌着蒸汽的小房间。有人不断推着换下来的床单和衣服到这里消毒。蒸煮东西的好几口大锅都冒着白汽,有人在这儿用一柄木杈子搅弄着。宁珂走进去,发现消毒室的隔壁是一大间,里面是摆放干衣服的地方,有一个人正低头登记着什么……他目光直直地看着,紧紧咬着牙关。

她好不容易抬起头,马上“啊”了一声,手里的铅笔掉在了地上……他们紧紧抱在了一起。

“我……那天听到了马蹄声,打开窗子一看,是那个飞脚……我要求到爸爸医院里干点什么,我不能闷在大院里了,我会生病……”

曲綪呜咽起来。

这个夜晚他们都没有睡,就在堆放衣物的屋子里谈了一夜。消毒室的人都走开了,灯熄了,他们依偎在一起。曲綪问:“你能带我走吗?”“能。不过也许是先待下来,待在这片平原。”他告诉了自己与宁周义的关系,让曲綪吓了一跳。她告诉他:父亲对那个大官僚又敬重又畏惧,虽然他们有友情……宁珂仔细地讲了一遍这次要做的事情,说要抢在自己的叔伯爷爷前边,给他来个措手不及。他得知除了曲予和一两个大夫能接近病人之外,还有两个护理,其中的一个就是小慧子。

从此曲綪每天都要通过小慧子了解许予明的病情。

与此同时,宁珂与飞脚已经数次会面,制定一个营救和转移的周密计划。他们约定在许予明可以下床走路的第一个周末,由几个装扮成医生的同志将其劫走——这几个同志要于当天进入医院,由曲予安排在普通的门诊病房。但必须在这之前由小慧子或曲予告知许予明,以便让其有所准备。

整个计划都没有问题,曲予总算勉强同意。这个时刻他已无更多的选择余地。

那真是个好夜晚。月亮很圆,没有风。曲綪因为等待着行动的时刻,激动得不知怎样才好。按照原计划,她必须与父亲待在一起,一切都佯装不知。可是她不能亲眼看着宁珂他们把那个人救出,心中焦虑急切到了极点,而此刻的宁珂已经在郊外,与飞脚待在一辆车中了。

“爸爸,你看那个月亮多亮,外面像白昼……”

曲予瞥了窗子一眼,没有做声。

“宁珂离开了吗爸爸?他要随他们一起走吗?”

曲予点着头。他发现女儿在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他看了她一眼。她的脸多么红!“綪子……你听!”

外面传来一声枪响——听声音在几公里之外,在市郊。

曲綪一下跳起来。她不由得双手攥紧了爸爸的胳膊:“宁珂他们,他们……”

曲予示意她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