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6/8页)

“啊,你知道?”他问。

“我知道。”我回答。

要是他此刻问我知道人家什么,那我就没辙了,所幸他没问。

“呃,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有妙计。”

“啊?”他问。

“嗯。”我答道。然后两人都没有作声。

我简直不相信这么个硬骨头也会亦步亦趋,极尽奉承,但他真的趋过来了。只见他露出恳求的神色。“你不会告诉别人吧,伍斯特?你不会告诉别人的,是吧,伍斯特?”

“不会——”

“谢谢你,伍斯特。”

“条件是,”我接着说,“你以后不许再做出这些个稀奇古怪的举动——怎么说来着?”

他又趋过来一点。“当然,当然。我怕是行动太过草率啦,”他伸手抚平我的袖口,“是不是把你衣服弄皱了,伍斯特?对不起啦,是我失态。以后不会啦。”

“最好不会。老天爷!拽着人家衣角还说要打碎人家的骨头。真是闻所未闻。”

“我明白我明白,我错了。”

“当然是你错了。以后有这种事我不会轻饶,斯波德。”

“是是,我懂了。”

“自从我踏进这房子以来,就对你的所作所为不甚满意。比如饭桌上你看我的眼神。可能你以为人家不注意,人家怎么会不注意。”

“当然当然。”

“再比如你说我是可怜虫。”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可怜虫,伍斯特。我说话没经过大脑。”

“要时刻经过大脑,斯波德。好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晚安,伍斯特。”

“晚安,斯波德。”

他低着头匆匆走了。我转身望着达丽姑妈,她一直在背景里制造摩托车的动静。她望着我,好像见了幻象似的。想必这一幕叫这位无辜的旁观者大开眼界。

“嘿,我还真是……”她住了口。也许该庆幸,因为此妇人激动起来常常忘了自己并不是身在狩猎场,那个动词要是说出口,只怕在场的男女老少承受不起。

“伯弟!这是怎么回事?”

我漫不经心地一挥手。“嗨,就是给他个小教训,叫他尝尝我的厉害而已。对斯波德这种人,一定得采取强硬政策。”

“这个优拉丽是谁?”

“啊,这可难倒我了,个中详情只有吉夫斯才知道。不过问也是白问,因为俱乐部有严格规定,会员只能说到这份上了。吉夫斯呢,”功劳是谁的就是谁的,这是我的一贯原则,“不久之前刚跟我报告,说只要对斯波德说自己知道优拉丽的事,就能让他蔫下去,像烧着的羽毛。你也看到了,这蔫下去确实是他烧着的羽毛模样。至于此女是谁,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我只能猜测她是斯波德的一段过往,只怕还是相当见不得光的一段。”

我叹了口气,心里不是不动容。“咱们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是不是,姑妈?那轻信的女子怎知男人会变心……那小小的包袱……伤心欲绝地走到河边……扑通……咕噜噜的哭声……我看是这样,你说呢?也难怪他面如死灰,生怕叫世人知道。”

达丽姑妈深吸一口气,一副“灵魂苏醒”的表情。“老好的勒索!什么也比不上!我以前这么说,以后还是这么说。危机之中百试不爽。伯弟!”她惊呼,“这意味着什么,你想到没有?”

“什么,老亲戚?”

“既然你抓住了斯波德的把柄,那你偷奶牛盅的唯一路障就清除了。你今天晚上就晃悠过去下手。”

我抱憾地摇摇头。刚才就怕她会从这个角度理解,现在我不得不打翻她这杯美酒。对姑妈做这事总叫人不愉快,尤其是小时候她还把我抱在膝上逗弄啊。

“不,”我说,“你错了。我这么说你别见怪,你这是说胡话。斯波德诚然不再构成交通隐患,但是小本子还在史呆手里。我得先弄到手,不然不能对奶牛盅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