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的故事(第8/10页)

我说,唔……

他说,我们谈谈吧。

我找到了安。安有些厌恶地说,不去。真没想到他把你也卷进来了。我说,得了吧,是你把我卷进来的,没有你,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说,安,你在外面闹绯闻,又拉我做男二号。

安笑着说,毛毛,要对自己有信心。那个人根本排不上号。

我有些八卦地问安,这人结婚了没有。安说,结过,离了。接着安警惕地观察了我一下,说,我先声明,这和我毫无关系。

安说,毛毛,我发誓,我在电视台和任何人都相敬如宾,一点作风问题都没有。这个人真是魔怔了。非说上帝告诉他我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半。可是他把他原来的那一半给扔了。人一辈子又不是七巧板,别人哪有工夫陪着他去拼拼贴贴。他是个基督徒,毛毛你说基督徒是不是都有些自欺欺人,有一次他拉我去看一个教友受洗,我看他们吃了个面包片就说是领了圣体,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我说,安,就事论事,你这样攻击别人的宗教信仰总是不对的。

其实我对这个基督徒朋友是有些同情的,安事不关己的口气实在是太冷漠了。他对安这样执着多半是因为他对安缺乏了解。后来这个男人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周末手捧一束红玫瑰在女生宿舍楼下站了两个多小时。此举未免矫情,但是舆论渐渐对安不利了。

后来,安在文学院门口扇了这个男人一记耳光。

后来,安找了草场门的一个黑社会组织叫“金陵世家”的教训了那个男人一顿,结果教训得没了分寸,把人打残了。

安幸运地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学校给安记了大过,勒令退学。安头上还戴着光环,就这样迅速地自毁了前程。

安的父母这时候出现了,他们从北京千里迢迢赶来,希望校方在对安的处理上手下留情。我一个师兄告诉我,安的父母当着众人的面分别要把一大叠钱塞到副校长和系主任手里。师兄冷笑了一声,说没想到安有这样一对不通世故的父母。

安的父母是北京一个大型科研机构的高级工程师。我没想到安的家庭背景其实和我的很相似。这样的一个安。

安的父母找到我们家来,说知道我是安最好的朋友。他们在南京不认识什么人,希望看看我父母有没有什么路子,能够帮到安。他们对我的父母说,我们知道,你们也是知识分子,可为什么你们就教育得出毛果这样的孩子呢。后来又加了一句,我们也是病急乱投医。

我的爸妈于是知道,这对老实人,是连客气话都说不妥当的。

可是爸妈深深地同情着这对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夫妇。他们又聊了很久,聊到老三届,聊到上山下乡,聊到他们最风光和最不风光的岁月。有太多心有戚戚的东西可以聊,话题渐渐偏离了原先的主旨。后来,安的父母也很自如了。直到爸爸说,你们说的事,我尽力而为。他们这才猛醒,又恢复到了刚才有些局促的模样,口里千恩万谢着,说幸好遇到爸爸这样一个有路子的人。其实爸爸又有什么路子,有的也就是一副好人的热心肠。

临走的时候,安的父亲对爸妈说,你们到北京来一定要找我们,咱们是有共同语言的,咱们都是一个层次上的人。

同样是一句不得体的恭维话,被实心实意地说了出来。

他们走后,妈妈淡淡地说,没想到安是这样一个女孩子,毛果,你以后不要和她来往了。

为了安的事,爸爸拐弯抹角地托了很多人。先是找到祖父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以前在教育部任过职的。老先生就交代了还在部里做事的一个学生。这学生的连襟居然就是我们学校管学生工作的副校长的中学同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