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的故事(第9/10页)

不管是什么原因,学校终于网开一面,把安的处分改为留校察看。

爸爸叹了口气说,毛果你千万别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麻烦,太难办了。

安第二天晚上打电话到我们家,我听到安的声音,就故作轻松地对安说,安,恭喜你,改判死缓啦。

安说,毛毛,请你爸爸听电话。

我想安还算人情练达,懂得向我老爸道谢。

可是看到爸爸听着听着电话言语就激动起来了,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这种事情上容得你刚愎自用么。你怎么就不为你父母想想,你知道他们多么不容易。后来爸爸就不说话了,只是不断地叹气。

原来安要求学校撤除对她新的处分决定,她对副校长说不必多此一举了,因为她明天就要回北京去了。

爸爸叹了口气说,毛果,你要是这样,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我立刻给安打电话,安把手机关上了。我给安留了言。

第二天清早,安把电话打过来,告诉我她正在往飞机场的路上。

我说,安,你等着,我要去送你。安笑了,算了,我每年回北京,也没见你送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说,你是想说,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么。她停了一下说,对我而言,没什么不一样。

我没有料到我会这样想念安。

是在一个月后了。

安走了一个月。安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终于从妈妈那里骗来了安家里的电话。安的父亲告诉我,安没有回过家,他当没有安这个女儿。

我给安发了很多封E-mail, 安没有回。

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等着安打来。

朋友们开始说,毛果,你表现出的症状像是失恋了。我说,得了,我哪有你们那么庸俗。

我对他们说,我要去北京。

我对爸爸说,我要去北京实习。

妈妈说,别人实习是为了将来找工作铺路,你凑什么热闹。既然确定要读研了,好好收收心吧。还有一轮面试,不要掉以轻心。

元旦的时候,我收到安寄来的一个包裹,是一瓶皮革修复剂,拳击手套专用的。

我按照投寄单上的地址给安写了信。信退回来了,查无此人。

三月的时候,我拿到了香港一所大学的录取信。

临走的时候,一帮狐朋狗友去送行。

在候机厅,一个女孩子突然哭了起来,然后是两个和更多。

我突然觉得很烦躁。我说,哭什么,要是安,就不会哭。

所有的人沉默了,好像打破了一个禁忌。我知道,这个禁忌是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安。这个禁忌被我自己打破了。

有个师妹轻轻地说,毛果,安,不大好。她不让我们告诉你。可是,你要走了。

我用目光斥退了别人阻止她说下去的企图。接下来,她表达得很流利。

其实,安回北京之前,已经在准备出国了。忙了三个月,考托考G(GRE,美国研究生入学考试)。安的英文一直很棒。安说过,英文不好,去“天上人间”做小姐都没人要。安的考试发挥得很好,虽然申请得迟了,还是拿到了美国三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安挑了丹佛。这所大学,在科罗拉多山脚下。签证的时候,安被一个一团和气的签证官拒签了。理由是她没有正式的学位证明,疑有移民倾向。安转签了加拿大,后来是英国,都被拒了。安在签澳洲的时候,交给出国中介一万块的保签费。那个公司信誓旦旦,说除非发生意外,否则是签定了。结果,在一次领事馆例行的抽查中,安的申请被抽了出来,因为不符合要求,再次被拒了。安找到中介公司,公司说,小姐,这就是意外。3/1000的概率,可以去买六合彩了。